在众人的关切悲伤中,潜意识中的李致,却很早就进入到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中,似乎是道家所说的内视,或者返观内照。
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李致的所谓内视,不过是精神集中后,脑中枢最大程度接收着身体中,所有末梢微神经反馈的各种信息后,又在脑海中重现了身体的立体结构。
而依靠自身对基础能量循环的熟悉以及对身体解剖学的准确认知,让这种图像建立的更加清晰和真实罢了。
在他的意识中,自己的胸口心脏周围和连接在心脏上的主要血管、内膜,都处于一种白色雾气的包围中。
被包围的这部分人体,可称之为心系。心系如同沉浸在严冬中的清晨,无数属于这个世界的细胞,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霜冻,空间中,也弥漫着白色的寒雾。
只是在这个空间的核心地带中,仍旧有一种温热在蛰伏,并未一起陷入冰封之中,所谓心为至阳,阳中之阳,尤其是对于已经初步掌握能量基础运行的李致而言,心中的阳气更加壮盛,一时之间倒没有被熄灭的危机。
但是如何破除这漫长的冬季,迎来真正的春天,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李致的的思绪逐渐安静下来,静静的体会着心系内的寒和热。
古代的贤者,把事物分成了阴和阳,阴阳,阴阳,世人多以为寒凉的事物就是属于阴,炎热的事物就是属于阳。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何等的肤浅。
阴也好,阳也好,这都只是一种属性的区分,但是不论属性如何区分,阴阳在本质上都是都是一种能量,而能量本身又有什么分别呢?
所谓太极分阴阳,阴阳化万物,正是说明了阴阳是同宗同源的,这个世界,宇宙,其实本质上都是一种基本能量的运转和变化。
就像那水,可以是水,也可以是蒸汽,也可以是冰霜。这身体,你可以说心肝脾肺肾,脏膜筋骨皮,但是你也可以说他是细胞,是分子,更可以说是原子,粒子质子。
所以,我们人体是什么?一团能量而已。这团能量在属于人体的这个世界里,如同存在于天地的这方更加宏大的世界里一样,在做着或升、或浮、或沉、或降的运动而已。
升浮为阳,沉降属阴,只不过换了一种状态,换了一个名字,这阴阳又有何区别呢?
所以,对于这心系中漫天的寒气,想要解决他,甚至利用他,只需要改变他的状态,让他处在应该处于的运行体系中,就可以,不必等什么灵丹妙药去解毒。
心属火,肾属水,心系内部这广阔的冰寒力量,其实并不是毒药,所谓,世上没有垃圾,只有放错位置的东西。
同理,这股冰寒之力只是待错了地方,和心气形成了对抗矛盾,但如果能把这力量往下引导,引阴入肾,那么同属性的肾气一定旺盛,再通过通过五脏的循环不断周流,理论上就可以补益全身。
想到这里,李致默默的开始引导身体的能量循环,促进冰寒之力流动。但是这时候,他现,冰寒之力相对自身的循环力量而言,还是太过于强大,就像卡在路上的一扇门,不管怎么用力,也始终推不动。
正在这时,一股热流开始在身体内部出现,并逐渐向心脏的方向汇聚,心系内那股被压制的火热力量,蠢蠢欲动,而那扇冰寒之门,似乎有了一些松动,但并不明显,仍旧无法通过。
但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似乎每过去一个钟头,这样的暖流就会出现一次,终于在第七次暖流汇聚结束后,坚固的大门才终于有了一条缝隙出现,阴寒之气终于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李致看到,流动起来的阴寒之气,通过肺系的肃降之力,开始往下引导,继续再往下行时,又被肾系的敛藏之力接引到肾气之中。
但这样的状态并不能让李致兴奋,因为阴寒之力,流动的不够快,也许再经过七八天的运化,阴寒之力可以消失殆尽,但是那个时候的心系一定会遭到重创。
心气可能会弥散到无法接受的程度,而那时候,李致可能就要做好,一辈子吃软饭的准备了。
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呢,林乐乐还不至于会始乱终弃吧?一时间相比寒毒,李某人更是对这件事表现的忧心忡忡。
不过,没过许久,事情好像又有了新的转机,一股至刚至阳的力量似乎正全方位的透过皮肤,渗透进身体的组织中,组织中的液体都温暖起来,然后这些组织液通过血液代谢,又回归至心脏,一时间整个心系,都开始焕了生机。
而这个时候,林乐乐正抱着李致在墙头晒太阳,六月的末世,从太阳初升的那一刻起,就猛烈的接手了世界,灼热的气息足以让常人,都开始微微流汗,而两人都只觉得暖洋洋的舒服。
一个本身就是冰块,另一个是抱着冰块的人儿。
就像冬日里坐在庭院里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两个人都无比享受此刻的舒适和放松。
而身体内李致的意识,正在努力的鼓动着气血的前进,随着阳气不断入体,心系中的冰寒世界正在融化,流淌。
从涓涓细流,到温吞吞的溪流,再到汹涌的江河,也不过才一个上午过去。
日上中天,太阳炙烤的土地都隐隐开始皲裂,林子边缘的野草都显得蔫了吧唧,体内的一派冬日冰雪之像,已经消融了一大半,而此时的李致才终于轻轻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之中,林乐乐的脸庞映入眼帘,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每一根汗毛都似乎散着金色的光晕。
相识以来,某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着这个女孩儿,那细腻的,有点肉肉的脸颊、挺翘的鼻子,细细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在李致的眼里此刻都如此鲜活起来。
这世上竟有如此的可人儿,李致看的一时迷糊,哼哼一声,假装做梦,扭了扭头,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一汪温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