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李致就出了,下雨天,刮风打雷的,老人女人孩子留在家里,男人可不能闲着,十几口子要养活呢。
再入林子,李致在一棵大树旁停留着,细细感受着来自身体内力量的奔腾,沉下心来,似乎有环形的能量,在脏腑间循环不休,而对更加具体的转换运行机制,李致的感悟还有些模糊不清。
断线珠子般的雨滴在风中犹如鞭子抽打在皮肤上,既无冷意也无痛觉,倒有种吹面不湿杨柳风的舒服。
既然弄不明白,那就来一会热身吧,李致把长刀反背在后面,一个俯身,左脚猛然一蹬,炸裂出一蓬泥土,然后身子已经像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轰隆隆,不知是雷声还是撞击的声音,只见李致跑过的地方如同被疯牛犁过的庄稼地,泥土的碎屑散乱在被脚踏出的印坑旁。
这头疯牛似乎还与一些碗口粗的树木有仇,拳脚相加之下,树干七扭八歪的倒毙在路旁,表现出一副大型屠杀现场的既视感,再远处甚至可以看到一些疯狂逃窜的小动物或者昆虫。
路的尽头,是略微有些气喘的李致,无论是度,还是出拳的力量,都比之前有着质的飞跃,大概堪比末世前顶级拳王的爆力,顶级短跑健将的度,称之为熊的力量、豹的度都毫不为过,而且还具备着更多的持久力和耐力。
如若在前世,这样的变态的力量和度,必将是全球瞩目的神级选手,可现在呢?
李致看着模糊了血肉的拳头,甩了甩滴淌着的鲜血,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现在呢?是能挡住异兽的爪子?还是能隔绝丧尸的獠牙?亦或者是可以面对子弹面不改色?
呵,归根结底,还是个臭卖力气的,如果这场进化对于人类而言,还有分级的话,李致姑且把身体素质增加的状态称之为蛮士。
在李致看来,成为蛮士,是幸存者的必经之路,或早或晚,或强或弱,每个人都会打开这个阶段的大门,有的驻足不前,有的中途徘徊,有的不断积累,积累到最为强大的地步,也许还会有新的世界之门可以打开,而在下一个门内又是什么光景,谁又说的清呢。
至于现在,如何在蛮士这个阶段不断积累进步,李致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要继续增强自己的意识,也即加深对自己体内能量的感悟,达到可以通过意识自我引导调整的地步。
就像电脑小白和电脑工程师之间的区别,一个是使用程序,一个是开程序,效果肯定截然不同。
而经过狼群一战后,李致觉得自己的意识较似乎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层面,摸到了内视的门槛,只不过还显得模糊不清罢了,但时刻能够感受到体内的那个能量循环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林子里又游荡了一会,除了斩杀了一头因为李致的疯狂而受惊后,刚好撞过来的变异兔子,并无所获。
也许是因为暴雨,也许是因为前夜的那场激战,变异狼群集体暴毙,导致其他的异兽要么谨小慎微的藏着,要么意识到危机撤离到别的区域,总之靠近别墅区的这片林子已经被基本清空,没有了危险性。
回到别墅,老李说他要做粉蒸兔肉,李致也不置可否,他更喜欢直接的香辣感,但是谁让自己不是厨子呢?不行就别逼逼,这也是一种优点不是?
倚在厨房的门框旁,看着老李围着围裙转着圈的忙活,就像一只肥硕的工蜂,心里让人觉着踏实。点一支烟,吐出的烟雾轻轻一吹就和厨房里的烟雾缭绕融为一体,做人,就得有点烟火气才好。
饭桌上,人聚的很齐,东西不多,李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身上能量循环自运转着,周流不息,暂时还不需要太多进食,而且十几个少年呢,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养着一大家子,老子也真是不容易。
现在更让人为难的是,有些话怎么开口呢,放下筷子,提起红酒杯,李致慢慢的呷了一口,然后嘬着牙花子,皱了皱脸,还是不习惯喝,为什么富人区就没有二锅头呢。
“有什么心事吗?吃饭也心不在焉”,说话的是林乐乐,这下好了,不用为难了,李致心里也不再皱巴。
“我听说啊,末世前女人最看不得男人一天天窝在家里吃闲饭,是个男人都要出去打拼挣钱养老婆,还得给孩子们挣份前程。所以呢,我寻思着,出去走走,看看”,李致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又忙不迭的送一口红酒压压慌张。
“走走?看看?额的个老天爷唉,你走哪?去魔都还是去帝都?看啥?看那些个乌泱乌泱的吃人鬼?我看你脑子被那头狼咬坏了吧?失心疯了吧你?而且,你有老婆孩子吗?大白天说这话,你也不害臊”。
老李一脸看自己家傻儿子的表情,痛心疾。活着不好吗?是肉不香了还是女人不好看了?是酒不好喝了还是被窝不暖和了?人就是作的。
场面有些尴尬,画风突然显得不够严肃,李致被骂的一时还不了口。
类似于那种好好的突然对父母说要辍学出去闯荡江湖的问题少年,碰上了一巴掌准备呼脸上的暴躁老爹。
一时间,李致不知如何说起。
旁边的林乐乐,只是一遍一遍的用汤匙搅拌着碗里的稀粥,直搅的米粒都沉了底,米油都粘在勺柄上缠起了结。
她放下勺子,终于开了口,“我也听说,想走的人总是留不住的,何况……”,
林乐乐抬起了头,直视着李致,“何况,人逢乱世,有今天没明天,又何必留人,我们这老老小小,又何必成为别人的累赘,什么时候出,我给你准备准备。”
这下,餐桌上进食的叮当声彻底停止了,空气安静的可怕,十二少年,没有插话的资格,只好一个个的把头埋进了胸口,沉默,一副被禽兽老爹抛弃的既视感。
而老李已经把盛汤的不锈钢饭勺提在了手里,准备杖毙这个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