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庞涨红,说完不自然地看向应珈楼。
那双温润的眸子带着笑意:“那自然最好不过。刚才是出紧急,冒犯到你不是我本意。”
贺杨摇摇头,连带着把心底的猜想也一并摇掉:“没有没有。”
应悦平微垂着脑袋,应珈楼的身影正在目光之处,一滴水从一角垂落。
她惊觉,应珈楼还没有换衣服,“你的衣服。”
冷风吹过,湿漉漉的春衣就像是冰柜里冻着,应珈楼混不在意,好似才觉:“我现在去换衣服,等会儿有人会带你们去酒店。”
应悦平点点头,看着应珈楼没入春夜的身影,不禁疑惑,真的不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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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是中式简洁风,应老太太穿着重工刺绣的衣服坐在沙上,白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盘成髻。
旁边案几上的香炉白烟袅袅。
“成舟在外头野惯了,现在才知道回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站在对面的年轻男人瘦瘦高高,带着点混不吝的笑,很是讨好:“奶奶,我现在不就回来看您了嘛?我虽然没有天天来看你,但我的心是记挂你的。”
应成舟之前一直在美国加拿大晃荡,金丝雀在侧,乐不思蜀。
用他爸应乾的话说,就是斗鸡走马样样在行的满清遗少,因承了祖上余荫,不知人间疾苦。
应老太太面上松动,笑道:“红姨,你倒是听听这小子的话,让他多回家到成了我的不是,他是屋里头最孝顺我的。”
红姨从博古架上抽出一根香线,山形卧香炉的烟越来越淡,她翻开盖子,里头的香线早就燃烧干净。
红姨淡淡一笑:“成舟少爷确实孝顺您,从美国带来不少鲜玩意儿,也算给我们涨涨眼界。”
“要真孝顺,就应该待在国内,你爸爸忙着公司的事,你也不知道体谅体谅。”
应成舟顺势坐到沙上。老太太屋里的东西连应成舟都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他一坐上去,沙特有的柔软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
屋内淡淡清香。
应成舟是最讨厌生意上的东西:“经过我手的人生意都不知道搞砸多少,哪件是成的?有珈楼在,还用我干嘛。”
这句话说到老太太心眼里,她眉眼舒展:“再怎么说你和珈楼都是兄弟,以后他接管应家的生意,你肯定是义不容辞要帮忙的。”
再说下去恐怕就要说到生意场上,应成舟耳朵磨出茧子,他换了个话题:“对了,我怎么没见到珈楼?还在庙里。”
老太太眼睛尖,一眼就见到那人白色衣角,扬了扬头:“喏,这不就来了么。”
应珈楼从博古架子后头转出来,一身白衣,清爽干净,从黑白的画框里落拓而出,转瞬到了现实世界。
应成舟越来越觉自己这个堂弟是黑白画像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