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似有两个小人在他脑海之中拔河,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就在这里吃饭怎么样?”姜北慕在一座酒楼前停下脚步,谈秋勉强收回思绪,抬头望去,只见酒楼足有三层,灯火通明,外间透过窗户隐隐可见那走动人影,影影绰绰十分热闹。
“都可以,听你的。”谈秋乖巧地应了一声,便与姜北慕一道往楼里走去。
楼中人满满当当,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满是叫好声,大厅正中有一座莲花台,一名女子坐于正中,手执琵琶,面覆薄纱正浅吟清唱,口中咿咿呀呀唱的吴语小调,可惜被那酒桌间的呼喝声压了下去。
店内小二热情上前,“客官几位呀?小憩还是用餐?”
“两位,用饭。”姜北慕微微颔。
小二忙应一声,“好嘞,客官一楼雅间都已经满座了,二楼靠窗还有几桌空位。”
“那就二楼吧,麻烦带路。”姜北慕侧身朝谈秋挥了下手,示意他跟紧。
二人便在小二的带领之下朝二楼走去,酒楼一二层中空,二楼只有绕窗一圈有桌位,相比较之下比一楼冷清不少,大多是一家三口在二楼叫了些酒菜说笑逗乐,其乐融融。
谈秋选了个前后无人的位子,窗外正好对着夜市街道,还能看见卖艺杂耍的旅人,此时正值饭后,卖艺台前站满了民众,男人们将自家孩子举在肩头,不断出喝彩声。
姜北慕坐下后随便点了几样菜,“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我都可以,少点些,太多了吃不完的。”谈秋本就对吃些什么无所谓,闻言便随口道。
姜北慕应下,一旁的小二记下后笑着上了壶茶,“二位的酒菜马上就好。”说罢便一路小跑下了楼。
“这家店的酥盐鸭很好吃,还有阳春面。”姜北慕抬手给二人斟了杯茶,其中一杯朝谈秋递去,谈秋“唔唔”应了两声,目光一直看着窗外,半张脸都沐浴在那莹黄温柔的灯火之下。
姜北慕抬手抿了一口,侧头顺着谈秋的目光看向大街。
卖艺台上,一个打扮狂野身着兽皮衣裙的男人仰头呼啸一声,手中举着火把,随后举着火把的手一抬,口中喷吐出酒来,登时火苗蹿出,几乎燎到前排的百姓,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少倾,百姓之中爆出一声激昂的喝彩声。
谈秋见之亦情不自禁地呼了一声,姜北慕侧目看去,那街道之上灯火便落在谈秋的星眸之中,那全神贯注的模样纯真如稚子。
姜北慕忽而想起来他与谈秋初见的那晚。
谈秋被蒙着眼送到房中,一袭薄纱浑若未遮,赤红色的床帘遮住了外界的喧嚣,姜北慕只记得那天与一名城中商户谈事,他头一回喝了春楼的酒,被那商户吩咐送回了房,看见的便是已经被喂了药的谈秋。
许久未纾解的欲望如同开了闸的猛兽,谈秋又因药物折磨而丧失理智,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直至后来他再难忍,被翻红浪。
姜北慕回过神,望向谈秋的侧颊,额角的那道伤疤在青丝的遮掩下依旧分外惹眼,而谈秋此时此刻正如同一个被奇玩意吸引了的孩童,双眸聚精会神地盯着楼下杂耍艺人。
姜北慕轻叹一声,低头抿了口茶。
犹记得,那晚过后,他醒来时便看见谈秋那一双带着恨意与绝望的目光,如同身受重伤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带着那令人望之生惧的决绝。
“欸。”谈秋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支起了身子,“老爷你看。”
姜北慕被唤回神,顺着谈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人潮拥挤之中,姜北慕只一眼,便看见了那道与众不同的身影。
“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送我糖丸的人,也许是你的老乡呢。”谈秋笑着指着那人群之中的高大男人,男人侧身斜倚在一处墙角,似乎也在看那杂耍,身旁的黑犬伏趴在旁,耳朵微动,不断巡视着往来行人。
姜北慕的目光却定在那只黑犬身上,半晌若有所思道:“莫非是牧野星月犬。”
第19章这不是欺负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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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谈秋有些茫然,一时没听明白。
姜北慕目光在那安静伏趴着的黑犬身上巡视片刻,一旁的杂耍艺人再度口吐焰火,惹得大家纷纷鼓掌叫好,黑犬这才懒洋洋地抬起脑袋,耳朵动了动,仰头望向倚靠在一旁的男子。
男子如同夜间鬼魅一般倚靠在墙角处,察觉到了黑犬的目光,这才一撩袍襟蹲下身来伸手抚弄那黑犬脑袋,黑犬似乎舒服极了,忍不住翘起后退朝后翻仰过去,男子顺势大力地揉了揉那黑犬肚皮。
“果然是。”姜北慕借此机会看清了那黑犬腹下的纹路,低声道了句,随后手指夹着茶盅低饮一口。
“什么什么呀。”谈秋见姜北慕看向窗外,却不知他在嘀咕什么,心中更是好奇,姜北慕和那男子究竟是不是同乡呀。
那男子拍了拍黑犬肚皮,起身的一瞬间,抬起头来,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谈秋与姜北慕的窗口处。
那男子戴着斗笠,无法看清他面容,而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却能让姜北慕实实在在地感受到。
谈秋也现了那男子在看他们,当即朝窗边挪了挪,半个身子几乎探出窗外,朝那男子遥遥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