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忙不迭应下,对一旁同样气喘吁吁跑来的小丫鬟道:“你快去和厨房的说一声。”小丫鬟忙点点头猛吸了一口气朝厨房跑去。
梅香吩咐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姜北慕却径自摆摆手,朝后院走去,全然没有与她交谈的意思。
梅香一时面色惶然,指尖绞着衣裙血色尽褪,似有不甘地朝那姜北慕离去的方向看去。
谈秋一想到姜北慕要沐浴,那不是自己的好时机么,当即耳朵一竖,美滋滋地便要跟着姜北慕朝后院跑,刚挪动了一步,便猛地停下脚步。
谈秋心头忽而涌起之前梅香在他面前嘲讽的模样,而此时此刻更是他讥讽回来的大好时机,当即如同斗胜了的猫儿一般昂挺胸气势凌人地走至梅香身前,高傲道:
“这不是我们梅香姑娘么,大忙人呀,刚才都被人堵门口了,竟是一点动静都没察觉,看来我得好好和慕哥说说让他给你减少些繁杂事务了,免得一个姑娘家家的成日这么累,累坏了可怎么办。”
梅香一口银牙几乎咬碎,面上却依旧要维持住原样,咬牙道:“公子的意思难不成是要我一个姑娘上前与他们纠缠?况且公子又怎知我没阻拦过,方才他们上来便要冲进姜府,若不是我派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唔,原是如此。”谈秋夸张地应了一声,继续道:“那还真是我错怪姑娘了,只是我一个男人在外头扯着嗓子与人骂架无所谓,阮月一个姑娘家家地也跑了出来,你也不知道拉着点。”
梅香冷笑一声,讥道:“那也是阮月心系公子,我们怎么拉得住。”
谈秋眉梢微扬,对于梅香的这番话倒是饶有兴致,这梅香倒是气上头了,竟然胡乱扯他与阮月的关系了,要知道苑朝最是重规矩,许多大户人家皆对那些毫无证据乱嚼舌根的家仆们很是厌恶,故而越是大户人家,家仆们越是口风严。
果不其然,梅香话音出口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梅香姑娘果然这几日因为一些小事忙昏头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谈秋本来就只是想气气梅香,也没深究她的一时失口,“不过再忙也得给丫鬟们把把关,我之前往床上躺去,你猜怎么着,竟然扎到了一根针,这可让我流了好多血。”
“什么?”梅香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沉吟良久,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谈秋见梅香如此模样不似作伪,心中倒是愈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想来那针不是梅香授意的,毕竟她已经与自己有过冲突了,再加根针也未免过于小人行径,定是有其他人想故意撺掇他去与梅香对峙,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不管是姜北慕将梅香撤|职,还是厌恶自己,对于那第三人而言都是有益而无害。
加之姜北慕铺子出了乱,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自己与梅香再一闹,保不准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般浅显的事情,谈秋能想到,梅香不可能毫无反应,不过她会不会怀疑是谈秋自己放了根针贼喊捉贼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毕竟对于谈秋而言,他只需管着姜北慕,其他人都是小菜罢了。
“先走了,我也得洗个澡。”谈秋美滋滋地故意在梅香面前嚷嚷道,管不得他人看法,自己便甩甩袖子朝姜北慕的院子走去。
厨房那边办事果然快,谈秋前脚刚踏进挽秋的门,后脚便看见家丁们抬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空桶从屋内出来了。
这是水刚送到!
谈秋登时一激灵,踮着脚便如同色中饿鬼一般朝那屋子跑去,嚷嚷了一句“慕哥我进来啦!”便不等姜北慕有所回应,自己便火推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卧房靠窗处放着一个高木桶,隔断木架之上纱帘垂落,似是薄雾般遮住了里面的模样,却留下一道引人遐想的轮廓。
谈秋蹑手蹑脚地撩开纱帘,便见姜北慕已经脱了衣衫,浸泡在热水之中,热气蒸腾氤氲,如同云雾一般缭绕。
姜北慕黑披散打湿紧贴的身躯,两条胳膊架在浴桶两侧,背肌轮廓分明,肌肉鼓贲且充满爆力,手臂修长有力,五指修长,在关节处有着薄薄一层茧,此刻静静沐浴在水中,如同一只雄健的猎豹在休憩。
姜北慕似乎困极了,谈秋进门后便一言不,垂着脑袋。
谈秋卷起袖子,悄悄将凳子上的湿布拿起,在水中过了过,继而拧干,湿布上温热的水流倾倒在姜北慕的肩胛之上,姜北慕身子一震。
谈秋拿着布帛给姜北慕擦起肩膀手臂来,正起劲时,忽而手背上被一掌湿漉漉的大手给按住了。
姜北慕抽走了谈秋手中的布,低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谈秋鼓鼓嘴,“哦”了一声,没有制止。
姜北慕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湿布撩着温水朝自己身上浇去,谈秋百无聊赖地双手撑着浴桶边缘,下巴架在手背上,看着姜北慕那每次拧干布而微微鼓动的肌肉出神。
“你本不必与他们争执。”姜北慕忽的出声道,“你若是激怒了他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但是他们侮辱你。”谈秋有些不服气,悄悄回嘴道,“骂我可以,但是他们骂你,我听着不舒服,我就要回骂他们。”
姜北慕忽的一声低笑,旋即轻轻摇头,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半晌才无奈地叹了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