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郑吉赶回萨日湖边,不见了嬛罗,几行凌乱的马蹄沿河逆行而上。
郑吉找出刀和弓,又给天马洗了一个冷水澡,在马吃草的时候,他也从河里捉两条鱼,烤熟填饱肚子。
他并不着急,从沙地上的马蹄痕迹看,劫持嬛罗的人才走了几个时辰。他曾是大汉敦煌郡边军中最出色的斥候,只要嬛罗还活着,哪怕那帮人带着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
郑吉从马蹄痕中抓起一把沙土,放在鼻子下嗅了半晌又松开手,任由沙子簌簌落下。他拍拍手站起来,大踏步走向天马,一拉缰绳翻身骑上,沿河飞驰而去。
拊鲁等人赶了一夜路,黎明时分,白马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拊鲁暗暗松了一口气,自从离开萨日湖后,他一直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被狼或者毒蛇盯上一样。多次回头观察,除了冷月下白亮亮的银沙、沙中的河、河边的树,还有从大漠深处吹来的风,什么都没有现。他以为自己小心过了头,染上了疑神疑鬼的毛病,可是策马跑了一夜,那种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一人叫道:“拊鲁,我们跑了这么久,人困马乏,休息一会儿吧。”
“不行!”
“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不要问那么多。”
那人看了一眼嬛罗,试探道:“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
拊鲁暴怒:“莫狪,你还想活下去,还要美酒与女人,就他娘的给我闭嘴,拿出吃奶的力气,在太阳出来之前跑进白马城。”
“你们谁都进不了白马城!”声音从前面传来,一人一马立在沙丘上,那个青年一身汉装,一张乌黑的大弓斜挂在马背上。
“郑吉!”看到沙丘上那个青年,嬛罗高兴地叫起来。她不相信郑吉会死掉。果然,郑吉不只活着回来,还带回了天马,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像天神一样出现在面前。
拊鲁瞳孔骤缩,变成危险的针芒状。多次出生入死的经历告诉他,他的感觉没错,那个可怕的幽灵真的出现了。
莫狪等人立刻分散开来,抢占有利的攻击位置,当他们觉来者只有郑吉一个人时,紧张的心情很快放松下来。
拊鲁望向郑吉:“你是谁?”
“送你们上路的人!”
“你想杀我们?”莫狪狂笑起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郑吉,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杀人,何曾有人敢杀他们?何况对方只有一个人。
拊鲁神情一凛,他不像莫狪那样轻视郑吉。敢单枪匹马阻截他们,以一敌五,还能毫无惧色,那个汉人不是疯子,就是杀神。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自从出道以来,没有人给过他如此大的压力。
拊鲁眯起眼睛:“你是汉人?”
郑吉反问道:“你们是马贼?”
“我们不是贼,劫富济贫而已!”
“是吗?包括劫持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
莫狪嚎叫道:“拊鲁,你和他啰唆什么?我们杀了那么多汉狗,还在乎一个小崽子?交给我吧,我正缺一个饮酒的家伙儿,就借他的头颅用用!”
另外三个家伙大声狂笑,显然都没把郑吉放在眼里。
一只海东青出现在空中,不停地在他们头顶盘旋。
拊鲁没有理睬莫狪,拔出弯刀,搁在嬛罗白嫩的脖颈上,冷声道:“朋友,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你最好将眼睛放亮一些,你要的人在我手里,只要我的刀轻轻一划,她就会香消玉殒。这么美的女子天下罕有,你不想留下遗憾吧?”
“是吗?”郑吉面无表情,缓缓抽出环刀,一字一句道,“你们可以去死了。”左手一抖缰绳,双膝狠狠一磕,天马昂奋鬣,嘶声咆哮,从沙丘上一跃而下,像一道紫色闪电划破黎明的天空。
“拦住他!”拊鲁大惊,那一声马嘶犹如龙吟长空,他的坐骑浑身颤抖,呜咽悲鸣,差点儿当场趴下。
另外几匹马的情况也差不多,莫狪等人临敌经验丰富,见势不妙,反转弯刀狠狠抽在马背上,马匹唏溜溜咆哮,忘记害怕,箭一般直射出去。
莫狪等人前后夹击,试图包抄郑吉。他们的弯马刚刚扬起,天马从他们中间一掠而过,郑吉挥起吞雪刀,直取拊鲁。
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郑吉策马疾奔,黄沙狂舞势若奔雷。
拊鲁身经百战,一眼就能看穿郑吉的意图,可惜根本没有时间抵挡,更不用说反击,一抹刀光划破瞳孔,半边身子连肩带颈飞了出去。
“好快的刀……”拊鲁来不及震惊,意识陷入永久的黑暗。
两马相错,郑吉轻舒猿臂,将嬛罗隔空抓过来,横放在马背上。
莫狪四人从后面杀上来,黄沙滚滚,人喊马嘶,刀气纵横。
郑吉掉转马头,右腕轻轻一震,将刀上的血水甩落到沙尘上。
“郑吉……”嬛罗惊恐万状,对方还有四个人,她不希望郑吉恋战,还是逃命要紧。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如果你害怕,就闭上眼睛吧。”
“不,我不怕!”嬛罗倔强地摇摇头,唯恐野马把自己颠下去。
野马疾冲而出,两名马贼一左一右杀上来,分进合击。
郑吉朝右边马贼一刀劈下去,毫无花哨。
马快,刀沉,加上神力无双,马贼挡不住郑吉简单一刀,连刀带人被劈成两半。
左边马贼弯刀如虹,朝郑吉拦腰便斩。
郑吉刀尖下指,以刀背格开弯刀。两马交错,刀锋顺势反削,劈开马贼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