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听见公主声音跑来,正要斥责来的小宫婢不懂规矩,遇见长公主不会行礼,眼睛刚扫到长公主的脸,也吓得登时后退了几步。
“殿殿下,你的脸。。。”
等一整座半人高的菱花形月宫纹铜镜被抬来,昕枂才现自己眉毛被画高半寸,血色的口红糊了满嘴,明显涂抹过界,唇角处还滴滴答答往下趟,她肤色白,衬得宛若女鬼。
“殿下你。。。刚刚是去了哪?奴婢帮你擦掉。”紫衣不敢多问别的事。
昕枂先是阻止她,问:“紫衣,你说,要是你喜欢的人成了坏蛋,那你怎么办?”
“变成坏蛋?变成坏蛋那怎么还喜欢呢?”
“那。。。要是你家人变成坏蛋了,但他曾经对你很好很好,你还是会大义灭亲吗?”
“这个。。。”紫衣犹豫了,“按理说是要大义灭亲,但如果对奴婢很好很好的话,又确实不忍心那么做。。。”
“奴婢只是个小人物,身上没有太大的责任,所以可能会自私点,若犯下的罪不到伤天害理的程度,应该还是会包庇的。”
“那如果已经伤天害理了呢?”
“那。。。那就好好过日子,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就是自己该干嘛干嘛,但如果有一日他伏法,奴婢可以难过,可不能做违背天理的行为。”
·
6老在司礼监直房怒打奸宦的事很快传得人尽皆知。
不少朝臣乃及不同党派的人都在为这一消息振奋不已,有人觉得6老给内以及六部官员争脸子了,有人又觉得司礼监猖獗太久,应该早就得给他们颜色看,不打压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谁是奴,谁才是臣,六部乃及满朝文武日后如何在朝政立足。
可内几位老却不这样看。
司礼监那帮都是没了根的阴险小人,如今手握权柄,内扫了他们颜面,那位做事狠戾的赵掌印如何能放过内?
怕不是又挑起一场纷争罢了。
于是,6老打那之后,就卧病在床,一方面是因为被气得身心俱疲,一方面是打算以大病消除司礼监的恨意,为官员们谋得一丝转圜的余地。
“6老这次,冲动了。”秦思朗身兼礼部尚书一职,为文渊大学士,是当前内最年轻的老。
“崇明此话说的,阉贼作乱,难道我内惩戒一番还得担心阉人报复?按我说6老根本不用告病在家!你这么怕的话,不若革职算了!”郑营怒道。
“郑次辅为争得一时意气又有什么用呢?司礼监如今的实权,的的确确比内抓得多,次辅难道就不用考虑我们身后那些人??”
秦思朗手里捏着一份文书,是来自江州的,6老亲自培养的那些学生,给大晋希望的人才,就被悉心藏在江州当不知名的小官,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可如今眼看江州的府衙被牵涉冤假错案,6老的学生全都被阉人害得入了狱,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跟6老说,才不让他大受刺激呢。
“6老不回朝不行了。”秦思朗叹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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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形势越艰难,6钟在家躺了没几天,就不得不拄拐微微颤颤地来上朝。
昕枂认为是自己的错,气得6老告病,所以一大早守在午门的侧门处等6老,想同他说声对不起。
谁知来到就恰好遇见她养父张甄。
昕枂平时上下朝是直接走宫内的顺清门,而张甄不过是五品的礼部员外郎,上朝时连金銮殿的殿门都望不到,只能堪堪排在殿外很远的队伍末尾,压根是遇不上的。
可今天因为她特意在等6老,这才遇了个正着。
张甄看见她先是一愣,然后俯行礼:“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昕枂突然想起自己在张府被宫中的人接走那一天,那天她什么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就当上了长公主被接往宫中,离开关困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张府,其实自己也害怕。
她含泪回眸的时候,其实是渴望能有个人舍不得她,而挽留她的,她知道自己在张府没有什么在意自己的人,但阿爹以前在家时总护着她,她是对他有期待的。
可那天司礼监的棍棒下来,大概也打散了这唯一的亲情吧,那天阿爹忙着护住张府几位兄长的容氏,再也顾不上她。
如今想来,这十八年来,虽说阿爹在就绝不让容氏对自己乱来,但也仅仅是维持一份公平罢了,她小时候曾亲眼看过阿爹抱着张昕馨在肩膀说笑,却从未抱过她,对兄长们虽然严厉,但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可对她却总是客客气气的。
在宫里的时候她自己也想了很多,她爹以前虽说时常不在府里,但总是会定期派人回来问候各人的课业,也会时常叮嘱几位姑娘要行为端庄,不能随意欺负府里下人。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她爹若真的关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府里的遭遇?
他不过是为了替先帝守住那桩荒唐事,不能同容氏说,但又不知该如何处置一个被先帝遗忘了的孩子,才放之任之罢了。
一想到这里,昕枂目光就黯然了。
“免礼吧。”
只要她表现得落落大方、满不在乎,那她在张府这十八年来,才不算个笑话。
可偏偏张甄非要回过头停留一瞬,同她说了一句:“枂儿,是阿爹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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