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我就是一条双身蛇!妖怪要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你这么有本事,我便称呼你为叶蓁可好?‘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只要努力,终有一日你也可以让脚下的土地生机盎然。”
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好似融了春光在眼角眉梢。尤其是,将芜从未见过肯对她笑的人。
“你……”将芜咽了咽口水,“你不讨厌我?”
江花摇了摇头:“我们刚刚认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我为什么讨厌你?”
江花是忘忧谷的主人,身上浸染了花草之香。他的灵魂高洁,自然万物都是他的朋友。
在忘忧花谷的时光,是将芜最快乐的时光。
江花有慧根,可是她那时根本不知道,再有慧根的人也不能与她这样的恶妖厮混在一起。
江花从来不生气,一直都是高蹈出尘的模样,于她而言,他是父亲,是兄长,是师父。
江花很喜欢睡觉,没事的时候能睡一整天。
他枕着手臂倒在花海中时,她常常拿着一根草去逗他,撩他的眼睛,撩他的耳朵,撩他的鼻子。
在她三百一十一岁生日那天,江花还在花海之中睡觉。她希望他能有点什么表示,便跑到他身边,不停地用花瓣撩拨他的脸。
在她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江花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晶莹晃动。他的眼尾微微上挑,似含笑一般。
将芜忍不住出“呀”的一声。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和江花对视过,他的眼神因为宿醉含着一种别样的情愫。
将芜正要跑,却被他伸手抓住了手腕。
他稍稍用力,将芜便跌倒了,跌入了他的怀中。她的耳边传来他低低的悦耳的笑声:“阿蓁,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将芜吓得动也不敢动。她被他翻过来,被迫和他对视。靠得越近,她越觉得他是个帅气的男人,他的身上缭绕着温暖的香气。
他不自然地抚摸将芜的头,把将芜的一缕头别到了耳后,还轻声问:“那滋味,你知道吗?”
将芜摇摇头。
江花愣了愣,继而笑了:“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知道,否则太痛苦了。”说完,他又叹息,“为什么连我都懂了,你却还不懂……”
父神大人曾说,若想成为神,都需要历劫。他一直在想,自己的劫在哪儿,直到将芜出现,他才知道,有些劫是渡不过去的。
“抱抱我吧。”他像个孩子那样,央求道。
将芜愣怔,不确定地伸手,抱住江花。江花也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紧。
“你要记住,我送你的礼物只有我这一颗心而已。你要记得,无论将来生什么,都不要辜负了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阿蓁,”他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感觉到了吗?它在跳。如果有一天,你的心也会跳了,你就会理解我。它是为你而跳的。”
他的怀抱又暖又香,将芜有些醺醺然。
“江花,我们不会分开吧?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吧?”
江花没有回答,过了很久,他才似是而非地道:“我的心会永远为你而跳动。从这一刻开始,我将堕入魔道,甘愿承受任何惩罚。你只要好好活下去,连我那一份也活得精彩。”
将芜懵懂,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将芜的那次生日之后,他们又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在忘忧花谷之中弹琴、跳舞、唱歌、酿酒、烹茶、看书……
江花很宠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直到失去他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在那天以后,他已经把她当成恋人。
不久之后,将芜藏匿于忘忧花谷的消息不胫而走。
群妖聚集于花谷之外,身为花神之子,江花无所畏惧,他将她藏了起来,独自迎敌。
将芜清楚地听到了众妖责问他的声音,以及他铿锵有力的回答——
“我已堕魔,此生愿意为保护阿蓁付出一切,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
江花了狂,大杀四方。
一夜之间,花谷的花全部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