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定北将军从未放弃过穆如初,他欣赏他的才华,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更何况他们是生死莫逆之交。
慕如初醒来已是一月之后,虽然大家一再隐瞒,但他还是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从此再没提过回家取亲之事,定北将军自然也没告诉他来信,他不敢再过问南边的事。
以他的身体情况,不配再提起婠儿,甚至有可能坚持不到为父亲雪恨的那一日。
偏偏收到了母亲病逝的消息,本想回家奔丧,但恰逢冬季,北狄牧民再次大规模攻城抢粮,他身为都尉,又是军师,分身乏术。
等冬季过去,又是一波接一波的攻城战争,他没有再上战场,一直在后方出谋划策,可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又是两年多过去了,他们终于抢回了第二座城池,定北将军立过军令状,不拿回三城,誓不回京,只要再打下最后一座城,他们就能班师回朝了。
另一边,苏青婠已经从美人升为淑妃。
刚入宫的她不想争宠,每日以泪洗面,只想出个意外早日解脱,还不连累家人。
未曾想入宫没几天皇帝就让她侍寝,得到恩宠的结果就是从此接二连三受到迫害,害她不成还诬陷她的父亲。
她只能狠下心学着算计,学着伪装演戏,她找到了新的盼头,除了家人平安,她还要帮阿初报仇雪恨,她还要报自己的仇,她要那个害自己进宫的罪魁祸生不如死!
她偶尔也会听到北方战事的好消息,却不敢再想起她的阿初,他是不是还活着?他收到信会有多痛苦难过?
“佩佩,我好想,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苏青婠喃喃道。
终究是她负了他……
佩佩心疼得不行,“娘娘,您这是何苦!”
……
一年后,定北将军大胜还朝,恰逢皇帝寿辰,举国同欢,大宴群臣,将士入宫,皇帝论功行赏。
也就是在这场宴会上,两人再次相见。
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四目相对,皆是隐忍,皆是痛苦,皆是遗憾……
宴后,皇上特许穆如初和贵妃见一面,以慰思乡之情。
御花园,两人相对无言。
“是我对不住你!”
“是我对不住你!”
良久,两人同时开口,苏青婠看着湖面,双手交叠,利用宽大的衣袖挡住隆起的肚子,“恭喜你,功成名就,光耀门楣。”
穆如初喉咙一滚,强压下后,平静地开口:“皇上待你好吗?”
深宫凶险,她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中间遭受多少暗算,吃了多少苦头,穆如初不敢想。
苏青婠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翻滚,她死死扣住手心,说道:“好,皇上待我极好。”
穆如初看着她的背影,当初的她爱穿淡色的衣裙,轻轻抹点胭脂就已经惊为天人。
如今她满头珠翠,穿着金红色的华丽宫装,妆面艳丽,再也不见当初的清丽绝伦。
穆如初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也只能咽了下去,“那就好,你如今已有身孕,宫中不易,日后……好生照料自己。”
“多谢穆刺史关心,夜已深,刺史请回吧!”她其实很想问问他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但终究不能开口。
穆如初行礼告退,走出皇宫的瞬间,喉咙里的腥咸再也忍不住,狠狠吐了出来。
“如初!”定北侯一直等着他,见他如此反应,赶紧扶上了马车。
第二日穆如初定北侯不顾反对,坚持赶回锦州,五月后皇后被禁足,贵妃诞下皇子,协理六宫,荣宠万千。
七月初七,乞巧节。
慕如初将父母牌位供奉在慈恩寺,旧病复,回天乏术,病死在慈恩寺后院,享年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