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说着自己琐碎的小事,看她说着自己的烦恼与快乐,曾经这些在他眼中毫无温度的一字一句,仿佛都成了一帧又一帧有关于她的画面。
“男朋友你怎么还没找到我!你好笨鸭!”
单薄的信纸捏在他指间,他看到上面刻意写得很大的“姜照一”三个字,失了血色的唇不由微弯。
烛火跳跃,他好似不知疲倦般,翻看曾经她寄来的每一封信件。
直到最后一封,她所有明快的情绪都停留在字里行间,后来她遭受的生离死别她没再写在纸上,也没有再寄给他。
也不管他有没有回应,她总是习惯在纸上向他诉说自己的烦恼与开心,但她最难过的事,却永远都习惯藏在自己心里,不说,也不让任何人看。
“李闻寂,郁城是一个永远住着春天的城市,就好像蜀中很少有地方下雪,我住在锦城好几年,也没见过锦城下雪。”
耳畔有了她的声音,他忽然想起了在郁城的那个夜晚,他们在小广场上看电影,她扑进他怀里,说:
“这里也许永远不会下雪,就好像你很可能永远不会爱我。”
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在门外盈满月辉的院子。
夜风卷着几片叶子在半空摇晃着,又很快下坠。
锦城的夜霓虹弥漫,各色的光影穿插着,映出地面浅浅的水洼,穿透枝叶的缝隙,落在许多人的窗上。
“这段时间我给他写了很多信,但是他一封也没有回过,”姜照一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他不愿意来见我,也不理会我的任何消息。”
“我已经很努力了,”
她垂着头,声音很轻,“可是我好像有点自不量力,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我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教会他爱我的。”
“他不爱我,所以他永远也没有办法体会我对他的情感,我原本想,我就用光我的一辈子,我去赌也行,可是现在,我的一辈子还没完,他好像就要被神谕困死了……”
“照一……”
赵三春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事实上,这段时间蜀中的精怪们都乱了套,所有的精怪都看到了那道神谕,他们现这世上原来还留存了一位神明,可这位神明,终将带他们走向一条灭亡之路。
“照一姐姐你干什么?”贺予星见姜照一忽然要将脖颈间戴着的那枚透明的珠子扯下来,他连忙伸手去拦。
“小道士,你说如果没有这个东西,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姜照一看着他,忽然问。
这就是姜奚岚让朝雁交给她的那颗珠子,即便祝融藤长时间分离,这颗珠子也能替她延续生命。
“照一,不要拿这个开玩笑哈。”
赵三春连忙说。
那珠子没有放进她的身体里,一旦摘下来一次,就再也没有办法对她起效了。
夜愈深,此时还未至深秋,底下的树还没掉光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