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莽夫,会答应和傅余比试,八成是中了激将法,争一时意气。
可这事,的确也是没法多管的。
若校场争斗吃了亏,竟要靠皇帝来找补,帮着责罚,非但虞琦愈抬不起头,就连裴承思也会颜面受损。
武官之间并不讲究那么多,说来说去,的确也是傅余暗指的那般,只能怪他自己功夫不到家。
“少在这里跟朕装傻充愣了,”裴承思笑骂了句,“好好的,你为何同虞琦过不去?他哪里得罪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傅余也不能再敷衍,只得不情不愿道:“他倒是没有得罪臣。只是臣看不惯那种,家中已有正妻,还要在外边拈花惹草的人罢了。”
在这之前,云乔其实已经隐约有预感,但真听傅余亲口讲明,心中还是不由得为之触动。
她早就看不惯虞琦,但为了芊芊的名声,只能按下不满。若是能由着性子来,她又何尝不想将虞琦打一顿出气。
凭什么受害的要忍气吞声、三缄其口,始作俑者却可以毫无损?
裴承思起初并没往芊芊的事情上想,因此事于他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过了也就忘了。还是等傅余将话说明白之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其中的关联——
是了,傅余生在平城,自幼与云乔交好,又岂会不知芊芊呢?
裴承思偏过头去,看向一旁的云乔,只见她眉眼盈盈地看着傅余,模样鲜活灵动得很,倒叫他看的一怔。
这些日子来,云乔已不再像年前那般较劲,在他面前时也称得上是温柔似水。裴承思为此松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忽而意识到,云乔已经许久未曾在他面前这样笑过了。
这一现,让他心中涌出些说不出的滋味来。
“原来是为了芊芊出气,”裴承思轻笑了声,缓缓开口道,“那件事,虞琦的确有做得不妥之处,这顿打也不算白挨。”
随着他这句,云乔嘴角也翘了起来,显然是对此十分满意。
裴承思看在眼里,又有意无意地调侃傅余:“话说回来,这满京上下有不少闺秀属意于你,你却迟迟未有定亲之意,莫不是因着心有所属?”
“若当真如此,只管说出来就是,皇后也一直想着为芊芊寻个合适的人托付终身。”
云乔听出裴承思的意思,满是疑惑地看向傅余。
少时那样的年纪,远没到谈情说爱的时候,难道就回京后见的那一面,就让傅余喜欢上芊芊了?
傅余则是满脸错愕,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您怕是误会了。臣对芊芊,最多也就是兄妹之情,绝无其他。”
“此话当真?”裴承思话音里多了些惋惜,仿佛是遗憾没能撮合成。
傅余重重地点了点头,笃定道:“绝无半句虚言。”
裴承思兴致阑珊:“那就罢了。”
若是往常,傅余就该知情识地主动告退,可这回,他犹豫了会儿,再次开口道:“臣攒了许久的休沐,想着清明时节回平城一趟祭祖,娘娘可有什么吩咐的?”
“我……”云乔被他问得愣住了,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也没旁的,代我向爹娘和伯父上柱香吧。恕我不孝,没法亲自过去了。”
傅余正欲应下,却听裴承思道:“如此未免有些仓促。不如遣人专程去一趟,修缮坟墓,正经扫墓祭祀一番,也好告慰你父母在天之灵。”
云乔脸上没了笑意:“不必大费周章折腾。更何况,以什么身份去呢?”
她已然顶着陈云乔的名头,记在了陈家族谱下。
爹娘的身份不可能公之于众,专程让内侍们去办,也名不正言不顺的,徒增烦恼罢了。
裴承思岂会不清楚这个道理?他向来避讳旧事,若不是经傅余提起,怕是压根不会为此费神。
入京时日越久,云乔就越真切地意识到,裴承思其实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当年若不是她主动,两人之间兴许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
他对先帝是厌恶,对她的爹娘,因未曾相处过的缘故,则是淡薄。
这种事情倒也无从谴责,只是让云乔有些微妙的不适。
裴承思对虞家可以爱屋及乌,因当年老爷子的庇护,如今厚待一大家子的人。怎么对她就不行呢?
但云乔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些,毫无用处,也只会徒增烦恼。做生意,是最忌讳感情用事的。
兴许是觉察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傅余没再多留,告退了。
“这局棋我又输了,”云乔打量着棋局,主动开口道,“何时才能赢你一回呢?”
裴承思笑了声:“那我下回让让你?”
“还是不要了。”
裴承思见她欲起身离开,忽而道:“傅余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他既再没旁的长辈,你得空便替他掌掌眼,物色物色吧。”
云乔没料到裴承思竟会关心此事,有些意外,想了会儿方才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还是起晚了,所以就三千字……明天一定多写点orz
ps:以后统一中午12点更。
第36章
在裴承思面前时,云乔没怎么犹豫便应了下来,但出门之后,却压根没准备正经去办。
她与裴承思已然从无话不说,演变成了“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