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赶过去的时候,麻醉药剂和生血剂都已经准备好了,产妇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玛丽从未想过那样美丽的黛安娜·霍顿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但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却似乎还在轻微的动着。
手术几乎立刻就开始了,玛丽看着助产士们切开黛安娜·奈特的肚子,连续切了两刀,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空气中一下子弥漫出浓重的血腥味,助产士们开始用手去扒开那个切口……玛丽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她的眼前一片迷茫,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往下坠,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玛丽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巴德尔的脸,他虽然依旧憔悴,却似乎面有喜色,就那样盯着她看,还极力想要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
“巴德尔,我睡了多久?”玛丽一边问,一边就想要坐起来。
“哦,不,别乱动,”他突然就伸手按住她,“玛丽亲爱的,你就睡着吧。”
他的神情古怪,玛丽突然觉得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看着他,“巴德尔,我是不是……怀孕了?”
“哦,玛丽,你居然知道?”巴德尔大声嚷了起来,“那你怎么还能这样让自己如此辛苦,梅林在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我……我也只是猜测,”玛丽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巴德尔,我本来是打算……等到忙过这段时间以后再去检查的……”
“哦,好吧,”他露出了笑容,俯下身来吻了吻她,“圣芒戈的那两位助产士正好帮你检查过了,所以你现在就只有乖乖躺着,不要管其他任何事情。”
“她们说什么?”玛丽关切的问,她其实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因而自己迟迟不敢确认。
“没什么内容,就只是要求你卧床休息,”巴德尔回答道,“我已经帮你预约了助产士的各项服务,又补充了一笔预付款。她们下周还会来替你检查的。”
他一边说,一边就开始脱外衣,玛丽被吓了一跳,“巴德尔,你要干什么?”
她惊呼出声的时候,他就已经麻利的钻进了被子里,“玛丽,别大惊小怪的,”巴德尔说,“我几天没睡好觉了,就想抱着你好好睡一会儿。”
他很使劲儿的搓了搓手,然后轻轻放在玛丽的小腹之上,在她耳边笑道,“顺便来关心一下我们的孩子。”
玛丽就也笑了,“巴德尔,照你说的,我只敢平躺,都不敢随便动了。”
“那就闭上眼睛睡觉好了,”他咕哝着,想必真是累了,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又过了一天,玛丽才知道了菲波斯·奈特太太的最终结局,圣芒戈的助产士们计算着时间,她们取出一个健康的男婴,并且把产妇的肚子重新缝合,就耐心等着麻醉药剂的效果结束,然而,她并没有醒来,助产士们现她停止了呼吸的时候,她的身体其实已经完全冰冷下来了。
奈特家的兄弟俩准备了简单的葬礼,唯一的麻烦是墓地的选择,菲波斯联系了格里芬乡舍所在村子的公墓,巴德尔也同意了。
“巴德尔,不能把她葬到家族的墓地里么?”玛丽就问丈夫。
“没这个必要吧,”他回答道,“而且,玛丽,你也不用去参加葬礼了。”
但玛丽还在坚持,“巴德尔,我觉得有必要,你哥哥难道就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儿子会问他要妈妈的,这孩子会问我们,他的妈妈为什么没有葬在家族墓地里。”
巴德尔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玛丽,你说的对,我们毕竟已经对她承诺过,我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除了向黑公爵和特伦特伯爵做必要的汇报之外,对外都说她是死于难产。”
“确实是这样,巴德尔,”玛丽叹息一声,“你没看到她被剖开肚子的情形吧,我一直在想,那和你曾经受过的伤其实很像,都流了那么多血,我想,她保住了这个孩子,也可以算作赎罪了吧。”
“我可以想象,”巴德尔低声说,“所以,玛丽,菲波斯让我们照顾他的儿子,我已经答应下来了。葬礼之后他就要重新回深山老林里去找那些神奇生物了。”
“我们得把这个孩子教养好,最好别再像他的父母亲那样,”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玛丽的表情,又补充道,“我是觉得,如果真逼迫菲波斯带走了他,万一教得像他那个样子,将来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添麻烦……”
“那个孩子长得真漂亮,”玛丽由衷的说,“所以,巴德尔,我想得和你一样,就让他和我们的孩子们一起长大吧。”
于是收养的事情也定了下来,这孩子的父亲索性把给孩子起名字的事情也交给了他弟弟,“只要别再用什么神的名字就行了,”这是他唯一的意见。
这可愁坏了巴德尔,他在书房里查阅典籍,卧室里也到处都被他放上了书,他一会儿看看这本,一会儿看看那本,以期有什么灵光乍现,最后,他告诉玛丽,自己决定用北斗七星来给孩子们命名。
“加上这个孩子,和你肚子里的,”他得意洋洋的说,“我们再生出五个来,正好可以把北斗七星占满。”
“哦,巴德尔,”玛丽无奈极了,“你如何保证我们一定能生出六个孩子?不多也不少?”
“我那有限的占卜知识告诉我的,”巴德尔明显是大言不惭,看妻子不说话了,他又揉了揉鼻子,“要不,玛丽,我们再写信去问问艾美奶奶?”
于是,这小家伙就叫做达普·奈特了,八个月之后,玛丽十分顺利的生下了梅瑞珂,而在之后的十年里,菲柯达、美古拉斯、艾莉奥、麦撒和阿尔克莱德一个接一个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巴德尔和玛丽夫妇的这六个孩子里,正好三男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