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沐媛见陈少陵脸上阴晴不定,情绪似乎也被感染到,连连摇头叹息。
世间穷达皆由命。
这个世界,富豪的奢华各有各的精彩,贫寒的苦难却都如此相似,尤其有些孩子,很小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最为可怜。
她哪里知道,之所以陈少陵面色难看,主要是因为他有些气恼。
对于他来说,父母突然的不辞而别,就已经非常令人神伤,谁料想这爷爷也同样不靠谱。
说什么办大事,在爷爷心里,哪里有什么正经事。
八成就是跟谁打架去了,差别只是在于群殴或者单挑而已。
更为关键的是,陈少陵连续看了一周的电视新闻,买了无数街头小报,甚至去警局门口蹲了几天,各种打探,也没现任何有关爷爷的消息。
说什么等消息等消息,就算事情失败了也总得有个结果不是。
于是陈少陵认定,必然还是事情还不够大,爷爷只不过是在习惯性的吹嘘罢了。
……
蒋沐媛拍拍有些愣神的陈少陵,以示安慰,她无从知道这些复杂的幕后故事。
尝试着感受一下亲人离世的无助,蒋沐媛顿时觉得有些心酸,口气也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少陵同学,有困难大家都会帮你的。但是,学习不能放松,绝不能因为上次阶段考试成绩不错而自我感觉良好……”
她这边规劝着,陈少陵垂着头,微微颤动的耳朵似乎用心的在听,可手却没闲着,把桌上的几本书悄悄地一点点挪动,准备收起来。
不巧的是,最下面压着一半的那本也露了一些出来。
蒋沐媛也是眼观六路、见微知着的狠角色,只是那么瞄了一眼,立刻又变得火冒三丈,也就是高跟鞋弹性一般,不然,她可以直接蹦着摸到天花板。
《握住冲动》
蒋老师可绝不会从这名字就能想到这是什么拳法,作为已经在和男友谈婚论嫁的人来说,这差不多也算禁书级别了。
“实验课,你也看这个?额,不对,上不上课你都不能看这些!”
蒋沐媛的嗓子因为急促显得有些沙哑,拳头握紧又松开,颤抖着指向教室外:“出,出去,外面站着反思去!”
陈少陵心下琢磨着,这回恐怕是解释不清楚了,再说下去,没准老师会认为没有家长这件事都是他刻意卖惨编造的了。
把另外一只袖子也撸起来,陈少陵不再言语,默默地绕出来,瞟一眼熊大。熊大立刻点点头,准备去收拾书,并眼神示意你安心去“服刑”,收拾残局一切有我。
“溪花不耐风霜苦,说甚深深海底行。”
陈少陵嘴里还在嘀咕,微低着头,装作垂头丧气的往外走,这让蒋沐媛看起来颇有些知错悔过的意思。可他还没走上几步,就原形毕露,双手抄在兜里,身子一摇三晃了。
“伍朗!”
蒋沐媛的嗓音依然很大:“试验课拖后十五分钟,每个小组必须做完才能回家!”说完,颇为无奈的看看陈少陵,顿顿脚,转身朝办公区走去。
痘脸男立刻回应一声,胸脯挺得比旁边女生都高。
周围默默吃瓜的各色群众都松一口气,好戏散场了。有的看的很爽,心满意足。有的似乎意犹未尽,吧唧着嘴,不知道还在期待些什么。
陈少陵缩着脖子,站在讲堂外门口一侧,一手插兜,一手摸着下巴新冒出的青色胡须,歪着头思考着什么,嘴里也叨咕不停。
他可不是因为什么罚站,这种事情在他这里简直不值一提。
他在回想今天翻看的这本书,冲动拳,握拳先冲而后动,品阶不高,刚猛有余。尤其属于事突然,急切出拳,相当于脑袋一热就动手,话不投机就开干。
陈少陵觉得,这很容易导致仓促间目标难定,料敌不足,技巧欠佳,恐怕伤敌效果会大打折扣。
这本拳法是爷爷给他的,果然很有爷爷平日的做事风范。
正思忖间,铃声大作。
下课,放学啦。林翰学府的校园里就好像被谁凭空扔了个炮仗,猛的炸开。
讲堂中,临近门口的一组,某个扎辫子女生正在拿着试管朝另外一个短女生手上递,突然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手不自觉的一抖,试管中有些液体飞溅出来。
无巧不成书,对面短女生比扎辫子女生的胆子还小,根本就不管小手是不是被液体给沾染上,直接尖叫了一嗓子。双手不受控制的扬起,反倒把半试管的化学试剂都洒到了扎辫子女孩的校服上。
于是,又是一声更为凄厉的海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