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亦无声。
一种高悬在头顶的压抑感,入骨入喉,令人无法呼吸。
手脚好似陷入淤泥,失去气力,难以挪动分毫。
熊大方才还在斜着身子胡乱舞动,突如其来的束缚,让他瞬间失去了重心,但令人惊奇的是,就算是仰面摔倒,也是极其缓慢的,一帧一帧的顿挫,虽不阳刚,倒还算优雅。
陈少陵同样艰难的喘息着,很快,胸口位置的气旋出现抵抗般的应激反应,由慢变快,继而猛烈地转动起来。
仅存的神羽之气一股脑回哺丹田,激身体中的轩辕紫气,透出经络,连续冲击身体的几处穴道。
下巴部位的僵硬渐消,他猛的合拢,将舌尖咬破。
“物外光阴远不得,天道生灭自心间!”
口诀念罢,身前威压竟消去大半,陈少陵挪动腿脚腰背,艰难的转过身,满脸震惊的望向不远处。
迷蒙散尽,尚未倾塌的监舍房顶上,安静的矗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的脸庞侧着,半仰着头,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真实面容,只望见,忽有一阵疾风呼啸而过,但他身上的破旧灰袍却不动一分。
月色中,那人缓缓扭头,举起背负的手,捋了捋银白胡须,深邃的目光居高临下,死死盯住陈少陵,似乎对他在如此威压下还能恢复行动,有些难以置信。
“敢问前辈您是?”陈少陵整肃衣衫,不卑不亢,拱手致礼。
眯起眼,他依稀分辨出,站立之人,是个极为年迈的老头。
至于对方是敌是友,倒一时难以猜测,但前面五道人和商命的轮番捣乱,让他心中充满了警惕。
尤其是,这老家伙,境界极高,尚未出手,就能制住四人,假若是敌非友,那又该如何搏命?
他这边伸手扣住两枚铜钱,小心思量着。
那房顶上,强行凹造型的老头,倒是轻松自在,昂挺胸的踱起了步子。
隔着老远,老者清楚的瞥见陈少陵坚毅的面庞,紧皱的双眉。
略微迟疑片刻,他没有回答陈少陵的问询,而是点指四周,反问道:“你们,这是?”
“破煞除阴,彻底改换这地块的风水!”陈少陵明白老头所指,却并不隐瞒,声音朗朗。
“就,只是地块?”老者眼皮一颤,继续追问。
“嗯?”陈少陵伸手挠挠头皮,一时没搞懂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能有啥,我们哥几个,就是为地块来的啊!”
老者双眼一瞪,声若洪钟,又若长鞭,震动耳膜,同时还敲打着几人的心田:“须知,有些动得,有些,可动不得!!”
?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少陵懵懵懂懂,一时语塞,低下头苦苦思索,反复咂摸老者没来由的胡言乱语,心中还生出了几分不服:怎么个意思,规矩你家定的啊,什么动得动不得,关特么你屁事啊!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突然察觉出,四周威压顿减,抬头再看,房顶早已不见了那老头的身影。
头顶明月依旧,周边瓦砾仍然。
如果不是舌尖仍在隐隐作痛,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生过一般。
估摸着这人的境界,起码四五舟仙了吧。
幸好至少非敌啊。
陈少陵喉咙里咕哝一声,然后又冲着老头消失的方向,拱了拱手。
“哼!”
老头的声音,竟穿越百米而至,是警告,同时还带有一丝不屑。
嘿!
熊大活动完手脚,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嘴想骂,却被冲上前的胖子一把拉住。
两人交换了七八个手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紧闭着嘴巴,熊大和胖子并排站定,撸胳膊挽袖子,表演哑剧般,朝向远方捶胸顿足,扭屁股竖手指,极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陈少陵和金教授看的嘿嘿直乐:“行了,行了,人家都到家洗澡了!”
熊大这才抚抚胸口,深深的透出一口气:“特么的,这老家伙干啥的,就为展示他牛哄哄的手段啊。”
陈少陵咂吧着嘴,用力摇摇头,他虽弄不明白老头是哪一方面的人物,但绝对跟商命和五道人统统不是一伙的。
胖子转转眼珠,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老陈,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改地块风水没问题,改国脉风水,或者说破坏洛城的风水,可不行!”
听胖子这么一说,陈少陵猛然记起,寒假回家的火车上,同胖子讨论龙脉的事情,细思几番,心下顿时恍然。
“难道说,这城市中,还潜藏着专门守护龙脉的人?”
陈少陵望向胖子,胖子犹豫着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确定。
熊大有些焦躁,他可是半点都听不懂,拉着金教授问了半天,这才明白了一些。
“嗨,管他呢,既然跟咱们没关系,就别浪费脑细胞了!”熊大凡事收由心,压根不想考虑太多,简单收拾东西,便招呼大家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