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行礼还有些生疏,身子不稳地晃了晃,歪倒在七姨娘身上,随即紧紧揪着七姨娘的衣角往后躲,眼神透着一股子不安。
赵昭忙让她们坐了。
七姨娘是来送药油的,说抄经累手,她没什么好东西孝敬,还请赵昭不要嫌弃。
又是药油?!赵昭心中警铃大作,好在七姨娘非但没有要帮她按摩的意思,还生怕打扰了她似地匆匆告退。
赵昭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姨娘相处。只是透过窗子,看着手紧紧牵着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慢慢远去,心里忽地有些羡慕。
孙妈妈拿了药油给她揉腿、揉手:“一味老实抄经也不行,姑娘得学学七姨娘。”
赵昭明白,孙妈妈是让她去讨好老夫人,可她怕得很,每日请安只是不让人挑她的刺儿,她巴不得老夫人不见她呢。
“再不到一个月,玉英就该有结果了,听说那个柳太医能辨男女。你若拢不住老夫人,说句难听的,到时候谁压谁一头还做不准呢。”为了这事,孙妈妈愁得夜夜睡不好觉。
国公爷没有后,玉英肚子里的就是最后的希望,保不齐老人家为了子嗣做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赵昭攥紧了裙子,现在她都对付不了玉英的机锋,到时候若真是个男胎,恐怕她连骨子渣子都不剩了吧。
就这么坐以待毙,任他宰割了不成?
赵昭从榻上下来:“寻梅,帮我分线。”
她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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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赵昭准时到了荣禧堂,这次是另一个大丫鬟可巧出来,如往常一样,老夫人还是不见。
赵昭上前一步,赔着笑脸道:“姐姐,我想麻烦你…”
可巧嫌弃堂屋冷,生怕冻了手生疮,搓搓胳膊不等赵昭就扭身要走。
“姐姐留步。”寻梅迈步拽住了可巧。
“哎,你干嘛?!”可巧惊道。
赵昭赶上来,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双手捧到可云面前:“劳烦姐姐替我将这抹额交给老夫人,就说是我的一片孝心。”
可巧看了看手、脸冻红的赵昭,接了过来:“我知道了。”扭头狠狠瞪了寻梅一眼,“还不松手!”
“姐姐真好看,妹妹舍不得放,姐姐别怪呀。”寻梅嬉皮笑脸。
可巧轻啐了她一口,扭腰掀了帘子。
寻梅吐吐舌头,还是孙妈妈说得对,在这里混就得脸皮厚。
赵昭和寻梅在外面不停地跺脚等,门帘还是安安静静地垂着,丝毫没有人出来的意思。
赵昭的心越来越沉,叹气道:“走吧。”
门帘掀开,露出可巧的笑脸:“老夫人请。”
屋里二夫人站在老夫人身旁,打量她手里的东西轻声细语,亲热得跟亲婆媳似的。
老夫人手里拿的正是赵昭这两天赶制的抹额,月白色的缎上绣着云鹤蝠纹,银丝的蝠纹好似阳光下的流水一般泛着光泽,那仙鹤身上的羽毛根根分明,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