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哦,对了,我的点心匣子你记得填满。”赵昭道。
“我之前数过,还剩了好几块呢,哎?”寻梅打开盒子,见里面只剩下不到两块,揶揄道,“姑娘,你晚上又偷吃了吧!”
“时间来不及了,快点打水洗脸吧。”赵昭坐在梳妆台前盘了个髻,打着哈哈。
“小心我告诉孙妈妈去。”镜子里寻梅做了个鬼脸。
一切收拾妥当,赵昭带着寻梅去了荣禧堂,到了正好寅时三刻。
赵昭在堂屋等着,动了动右脚,今早起来她就现脚已经好了,也不知道是药油还是玉英揉得好。
赵昭一想到这里就不自在,明明对方没安好心,她还得回礼谢谢她,真是憋屈。
可心出来传话,鼻孔朝天说老夫人让赵昭去抄经,竟是不见。
赵昭没有怨言转身就去了佛堂,抄经可比见老夫人轻松多了。
…
因多抄了一份地藏经,等她从佛堂出来的时候就晚了些,正好遇见从荣禧堂离开的季衡。
“嫂嫂的脚没事了?”季衡停在三步外行礼问候,温和又疏离。
赵昭回礼,垂细声道:“多谢三爷关心,上了药今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季衡点点头,却看见赵昭白皙的脖颈好似紧绷的琴弦,想来还是上次吓到她了,他想多说两句话解释一下,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料赵昭率先让道:“三爷慢走。”
一副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样子。
季衡侧身避让:“嫂嫂先请。”语调淡淡地却不容拒绝。
赵昭道谢,素白的裙摆旋动,一阵风似地走他身前走过。
季衡无奈,上次是他多心以偏概全,错怪了她,但她也不必吓成这样吧。
~
碧涛苑,主屋内。
“姑娘,换身衣裳吧,都是檀香味。”寻梅从衣橱里拿出了件浅杏色裙子,没什么绣花很是朴素。
“这…颜色好吗?”她托起裙子,上上下下地看,穿习惯了白色,连杏色都觉得有些娇艳了。
还不到十六的姑娘,天天穿孝也真是难为她了,寻梅心疼:“这颜色浅,看着跟白色也差不多,再说今天也不出去,在家穿不怕的。”
“还是不要了。”赵昭留恋地瞧了两眼,最终还是狠心移开了视线,“若是被人现了,不好。”
寻梅心里酸,在赵家就要小心翼翼,现在嫁了人还是这样,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什么不好啊?”随着娇媚的声音,四姨娘领着两个面貌姣好的丫鬟走了进来。
赵昭起身让座:“四姨娘坐,寻梅上茶。”
寻梅转身快把衣裳藏了起来。
四姨娘见她不提,只笑笑不多问,熟络地拉起赵昭的手坐下:“不用麻烦了,我说两句话就走,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
赵昭随她坐了下来:“四姨娘请说。”
“哎,还不是我那个孽障闯了祸,冲撞了你!”四姨娘耳上一对银累丝耳坠打着秋千似地来回晃动,“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自小又得老夫人喜欢,性子骄纵了些,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一个孩子计较啊。”
赵昭明白了,四姨娘是为了女儿季祈宁在花园推她的事来的,看着像赔罪,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压她。
赵昭浅浅一笑:“我知道了,四姨娘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冬日柔柔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照进来,朦朦胧胧地洒在赵昭身上,更显得她靡颜腻理、软玉娇香,看得四姨娘眼红。
幸亏季德死了,若活着,一个赵暚、一个玉英,哪里还有她什么事。眼睛落到赵昭身上的孝衣,四姨娘心气才平和了些,笑着道:“就知道你是个大度的。对了,还有个事,我看你这屋子伺候的人太少了,特意给你送一个来,还有一个给玉英妹妹。”
一个圆脸看着挺和气的丫鬟站出来福了一礼:“主子好,奴婢叫铃兰。”
“多谢四姨娘好意,只是我有寻梅和孙妈妈就够了。”赵昭身份特殊,多一个人在身边就多一份泄露的风险。
“那怎么行,也太寒酸了吧。”四姨娘柳眉挑起很是惊讶,然后又捂了嘴故作懊恼,“瞧我,忘了你爹只是个五品郎中,你是不知道,咱们府里就是姨娘,身边都要有两个大丫鬟伺候,你这样该让旁人笑话咱们了。再说了,你若不收下,我就当你还在气祈宁,瞧不上我送的人。”
阴阳怪气得寻梅暗地里直翻白眼,赵昭倒是没往心里去,只是后半句,她若不收,怕老夫人也会这么想。
“那就谢谢四姨娘了。”
“跟我客气什么,我还得去趟玉英那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四姨娘问。
赵昭想了想,让寻梅拿了两个梅花络子出来,交给四姨娘:“我做的一点小东西,四姨娘别嫌弃,另一个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玉英姑娘,我就不去了。”
四姨娘接过来,都没看就交给了身后的丫鬟,笑道:“做得真好,谢谢了。哎,我就是那劳累的命,不说了,先走了。”
“四姨娘慢走。”赵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直到人走了,嘴角才慢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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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昭第二日依旧寅时一刻起,不管老夫人见不见,都准时到荣禧堂请安,再去佛堂抄经,这样规律又宁静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倒是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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