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旁的莫昕卿一直关注莫昕岚的状况,只是莫昕岚一直低垂脑袋,看不太清楚,不过从莫昕岚微不可查的颤抖上可知她并不平静。
讨论当年事的鸳鸯和从老家来的老妇并没觉有人偷听。
鸳鸯惊讶的说道:“姜家是极有规矩的人家,就算二老爷见过夫人,又不能证明老爷早就对夫人有心把先头的嫡妻扔到一旁。”
“要我说,鸳鸯你这丫头也是蠢的。”
老妇苍老的额头堆满皱纹,张嘴时露出满口的大黄牙儿,“二老爷若对夫人没心思,用得上费尽力气把先头夫人留在帝都?二老爷当时身边也没人的,心里没人,男人哪守得住?夫人去世没多久,二老爷就向姜家求娶了,拼着得罪辅国公,让辅国公的女儿做妾,也要娶一个屡试不中的落第举人的女儿,说二老爷对她没心思,也就你这傻丫头相信!”
“你年轻,不晓得当年二老爷历经磨难才娶到姜夫人,二老爷可是大才子,前程看好,别说辅国公意图再嫁女联姻,帝都和老家山东有许多名门闺秀都盼着嫁给模样英俊的二老爷。”
老妇显得很了解状况,感怀的说起:“当年,老太太时常接到帖子,媒人差一点踏平莫家的门槛,冰媒都是为二老爷来的。可是二老爷都不为所动,便是被辅国公强压着,他也不肯再娶辅国公的女儿。宁可弄出个庶女不得为妻的规矩,宁可被老太太责罚……他依然只想着同如今的夫人定盟。”
“我告诉你,为这事,二老爷在老太太门前跪了三天,硬是逼着老太太写下了不告而娶只能做妾的书信。咱们老太太是不识字的,不是二老爷寻的借口,老太太哪里懂得不告而娶?!最可怜得还是辅国公周家的两姐妹,先头夫人……死不瞑目啊,后面的周姨娘明明是贵族小姐却落得为妾的下场。男人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做得再好也不中用。”
“周姨娘……”鸳鸯多了几分感叹,“如今在庄子上也不知道过得如何了,有家归不得,二老爷的心肠确实很硬。”
“把貌美如花的周姨娘撇在京城十几年不闻不问,回京就给了防妾书,还不是怕那位心里泛酸?二老爷在意那位,连老太太的话都不听,连大太太都敢顶撞,也不想想,不是大老爷和大太太一直关照二老爷,哪有二老爷今日?大太太进门后,一直把小叔子二老爷当亲弟看待,重活都不让二老爷做,有好吃的总是想着二老爷。“
老妇还想继续说下去,听到一旁传来惊呼,“二姐姐!”
她同鸳鸯同时回头,莫昕岚一脸怒气的缓缓走过来,扬手给了老妇两记耳光,骂道:“胆大的刁奴,竟敢议论母亲是非?!”
“老奴知错,老奴知错。”
老妇噗通跪倒,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噼里啪啦嘴巴都打肿了,哭着说道:“老奴不敢议论夫人,只是……只是嘴欠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二小姐饶老奴一次,老奴心疼老太太啊。”
“饶你一命?让你继续诽谤父亲和母亲婚前私相授受?让你继续造谣生事?!”
莫昕岚冷笑道:“京城这些勋贵重臣人家,娶继妻的人家不在少数,像你们这群奴才的伎俩,我见得多了,你同鸳鸯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想让我记恨父亲和母亲,莫家后宅不宁,对你们有何好处?父亲和母亲闹矛盾,互相猜忌,便是毁了父亲仕途。”
“二小姐,奴婢不敢,不敢啊。”
鸳鸯和老妇一起哀求啼哭。
莫昕卿垂下眼睑,漆黑的瞳孔莫测深沉。
“还敢叫冤枉?!”
莫昕岚一脚踹倒老妇,怒道:“墨香,你去叫人,把这两个奴才捆好了给母亲送去。”
墨香迟疑了一瞬,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我告诉你们两个。”莫昕岚运足了底气,朗声说道:“我相信父亲品行操守,相信父亲对我生母是钦慕的,同样我也相信姜家的教养,信任继母不会做苟且,勾引有妇之夫的事儿,以后谁敢在我面前说母亲一句不好,我必亲自诛之。”
“带走!”
莫昕岚霸气的一挥手,墨香叫来的人捆住瘫软在地上的老妇,鸳鸯毕竟老太太身边信得过的人,又只是附和老妇,因此得到些许优待,并没像老妇一般被捆成粽子。
“二姐姐此话大善。”
莫昕卿满怀佩服,“就当如此,我也着实恼恨她们两个,明明父亲放我生母离开,是为她好,盼着她再嫁良人去做平头夫人,怎么在他们口中成了父亲无情无义?”
“树欲静而风不止。”
莫昕岚眸色似酝酿风暴,又有几分哀婉,“她们都当我是蠢人。”
“我亲自去同母亲说,还望八妹妹和我同去。”
“好。”
莫昕卿毫不犹豫的站在莫昕岚身边,”我自当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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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被惊动了,阿九诧异的扶着姜氏坐在九和居东屋,见到老妇和鸳鸯,老妇是老家的商妈妈。
据说早先还同老太太有亲戚,后来莫家显贵了,亲戚依附得多,一来二去,她不知怎么就做了陪着老太太唠嗑的人。
这次莫家老家几乎都搬进进程,商妈妈也跟了过来,时常在老太太身边凑趣,打打叶子牌。
姜氏顾及老太太,很少给她派活儿。
阿九主动问道:“二姐姐怒气冲冲,到底是怎了?她们两个犯事,伤了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