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敬勤王府,因柯英婉来时所乘的是国公府马车,是以她以目询问容欢的意思,容欢开口:“坐我们的车。”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气氛带着一种古怪的死寂沉沉,幼幼不说话,容欢缄默不语,两个人的表情都跟庙里的泥塑菩萨一样呆愣。
那厢敬勤王妃来到后厅,朝座上人唤了声:“二哥。”
孟瑾成忙搁下茶盏起身,刚要启唇逸出两个字,但意识到不妥,把那名字硬生生吞咽下喉,缓了缓才问:“瑜王妃……她怎么样了?”
敬勤王妃心有余悸般,抚着胸口直叹:“瞧这事闹的,真叫人心惊肉跳。”
孟瑾成以为幼幼生意外,神情顿变紧张:“怎么回事?”
敬勤王妃想到是自己忘记说明了,赶紧笑着解释:“二哥你别误会,不过虚惊一场,王大夫给瑜王妃诊了脉,道是有喜了。”
孟瑾成耳畔宛然划过一道惊天劈雷,震得耳目失聪,整个人亦失去知觉。
“二哥?”
孟瑾成恢复如常,垂落眼帘,淡淡哂笑:“那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敬勤王妃颔应道:“可不是呀,想那会儿我跟王爷也是成亲将近一年才要上孩子,等孩子出世,更是欢喜到不知所措了。”
孟瑾成忆起曾经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女童,如今已嫁为人妇,要当母亲了,心内竟是说不出的滋味,五味陈杂。
因敬勤王妃还要应酬宴上宾客,没聊几句,便匆匆领着丫鬟离去,而孟瑾成木然站在门前,望着院内一片萧条枯景,那时兰色袍角随风轻轻飘起,又轻轻飘落……仿佛将心底的思忆也一点点扫走,只剩空空荡荡……
白日天光下,他秀挺的姿影竟似萧索。
比及瑜亲王府,容欢又唤人传来唐太医,唐太医是太医院沉稳持重的老太医,更是妇科圣手,这回他仔细地替幼幼把了脉,最后确认无误,的确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只是母亲气血不足,时间长久会对胎儿造成影响,需好生安养,多进补一些益气补血的药膳,大致上与王大夫的说法相同。
柯英婉彻底放下心,转朝倚在床头的幼幼讲:“你说你,自己的事怎么都不留意呢,癸水多少天没来,你心里也没个数吗?”
为此她还把习侬掬花责怪了一番,作为幼幼的贴身大丫头,居然连主子月事迟了的事都没注意。不过倒不能完全怪习侬二人,幼幼体质偏寒,以前也出现过月事晚个十天半个月的情况,习侬她们只当是主子的小日子又推迟了,别说幼幼自己,她俩也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幼幼低着头,不吭声。
柯英婉直替她起急,真想掐下她的软腰,可一想,现在她有了身孕,那肚里的孩子该何其金贵,有个闪失可不得了,便不敢跟她动手打闹了,但说还得说:“幸亏今日现的及时,否则就你这粗枝大叶的毛病,万一真惊动了胎气可怎生是好。”
其实她着急,也是因为真心替幼幼高兴,毕竟幼幼与容欢成亲一年多,肚子却一直没消息,难免被外人说三道四,如今这个孩子的来临,不仅对瑜亲王府至关重要,也令公国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话到半截,幼幼捂住嘴又犯恶心,柯英婉赶紧让丫鬟捧来口盂,见她白着张小脸干呕,心道这刚一个多月,害喜的症状就如此明显,只怕后面更得有的受了。
她把自己当时怀胎的经验教给她,叮嘱尤其前三个月要特别谨慎小心,那种惨痛的经历,她不希望幼幼重蹈覆辙,又把在吃食上的禁忌跟她说了说,本是怕她累着,不敢讲的太久,但她刚一动身,就被幼幼扯住袖子,只好又留坐一阵儿,直至不得不起身告辞,才欢欢喜喜的打道回府了。
当柯英婉离去,屋内只剩下她与容欢,容欢跟傻子一般瞅着她,柯英婉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像不会动弹,也不晓得累,大概可以这么看着她到天荒地老。
幼幼用手掩住心口,他蓦然一惊,担忧地问:“又想吐吗?”急忙取来口盂捧到她跟前,可是幼幼摇头,他只好搁回原处,稍后弯身在床边,仔细地给她掖掖被子,捂严脚底,唯恐她受一点凉。
习侬端来炖好的人参乌鸡汤,他见状一把接过:“我来。”轻轻舀了一小匙,凑在唇边小心翼翼吹着,直至温度适中,递到她跟前。
幼幼却把脸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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