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达成一致意见,又看向秦浩,秦浩虽然觉得这些人有些感情过剩,小题大做,但老院长话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点头应了,“我送过去吧。”
小蛋壳里除了废旧电池,还有写有淡教授名字的字条,照片,小机器人画的画,以及小机器人在生物园里捡到的漂亮树叶,它把树叶晒成了标本,打算将来送给淡教授做书签用,吴文东给它收拾好,整整齐齐装在书包里,一并带过去。
医院的护士们震惊又自责,张琴从秦浩手里小心接过小机器人去,接连喊了好几声,连秦老专家都出来了,“鹿鹿?”
有两个护士红了眼眶,看得秦浩无语,对机器人真情实感,迟早要吃大亏。
网路上也是,帝企鹅幼崽救助失败,小机器人在南极因公殉职的消息一布,全网都跟着嗷嗷嗷,给小机器人画画的,做翅膀的,写墓志铭的,费心费力,五花八门,都是感情多得没地方放的人。
秦浩什么也没说,了解过淡教授最近的情况,回生科院了。
小家伙垂着的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再也亮不起来了,张琴想着小机器人乖乖站在玻璃窗外的模样,摸了摸它的方脑袋,把它放到了病床边的矮柜上。
它像一只玩偶一样,坐在病床边,一动也不动,大家心里都很闷,“淡教授要好起来啊,这是鹿鹿的心愿。”
小机器人从一片混沌中醒来,晃了晃晕晕的脑袋,拨打电话给指导员叔叔,询问今天水火爸爸的情况,拨打不出去,转了一圈,顿时睁大了蓝眼睛。
雪花穿过它的身体落在了地面上,暴风雪呼呼地吹着,它却感受不到风力,它甚至可以飘起来,像纸片一样!
它变成透明的了!
周围白雪茫茫,小机器人急得打转,这里是哪里?
“咕啾——”
“咕啾——”
成群结队的帝企鹅在雪地里前行,几乎每只成年帝企鹅身边都带着小幼崽,它们鸟鳍贴在身侧,一摇一晃地跟在爸爸妈妈身边。
小企鹅们探头探脑的,偶尔飞快地摆动翅膀,抖掉绒毛里的雪花,冰面很滑,企鹅宝宝们一滑倒,爸爸妈妈们就会低下头,用喙衔一衔小企鹅的脖子,鼓励它们爬起来。
有的小企鹅调皮,又偷懒,张着翅膀弯着脖颈,要往企鹅爸爸的育儿袋里钻,想要躺在温暖的育儿袋里,让爸爸带着走,可是它们相对于育儿袋来说,又太大了,整个脑袋都从后面钻了出去,毛绒绒的小屁股拖在地上,企鹅爸爸无奈地晃着脖颈啾咕啾咕,那模样好像在说,“宝宝你已经长大啦,要学会自己走啦!”
小企鹅被企鹅爸爸的喙啄着,不得不抖抖身上的羽毛,继续往前行。
小企鹅们一晃一晃,常常走三步,就摔倒,但有一只例外,三个月大的企鹅幼崽紧紧跟在企鹅妈妈身边,它小小的脚掌牢牢抓在冰面上,挨着企鹅妈妈,走得又稳又专注。
幼崽腹部灰白色,背部和眼睛外围有干净洁白的绒毛,头顶上一小撮淡黄色,让它和企鹅妈妈在族群中格外漂亮亮眼。
小机器人呜呼着轻纵,是小幼崽皮皮!
找到你了!小幼崽!
小机器人要飞奔过去,迎面却忽而刮起了剧烈的暴风雪,剧烈的风雪刮平了雪堆,连小冰川都被刮得移动起来,冰层出了断裂的咔嚓声。
企鹅们惊慌地鸣叫着,成年企鹅们弯下身体,肚皮匍匐在冰面上,将企鹅宝宝们藏在身体下,抵御暴风雪。
小机器人要挡住掉下冰架的帝企鹅,却触碰不到,企鹅们顺着雪坡滚落到雪沟里,幸好雪沟里的雪层足够厚,企鹅们才没有摔伤。
成年企鹅们着急地咕咕着,直到它们找到各自的企鹅宝宝,急促担忧的叫声才渐渐平和下来。
两面都是雪山,企鹅们必须要爬上去,否则会饿死在雪地里,雄性企鹅很高壮威猛,他们让小幼崽多少钻进些育儿袋里,驮着小幼崽,利用喙、并不怎么有力的双翅,一点点往上爬,不到7o米的冰面斜坡,它们要花费一个多小时,才能爬上去。
周围的企鹅越来越少了。
企鹅妈妈肌腱、脚蹼、背上都有伤疤,在平缓的冰面上行走时会一高一低,到了很滑的斜坡上,她的脚掌没有足够的抓握力,尤其带着小幼崽,小机器人焦急担忧,跑到企鹅妈妈身后,想要帮助企鹅妈妈。
小企鹅蹲在企鹅妈妈的脚掌上,乖乖的一动不动,也不鸣叫,只是在企鹅妈妈用喙啄住冰面时,也用喙啄冰面,努力往上挣,减轻妈妈的重量。
冰面越来越滑,小企鹅咕噜噜滚下去,一直滚到了雪沟底,企鹅妈妈退下来三次,能爬上去的位置,一次比一次低,直到独自消失在了雪坡顶。
企鹅幼崽往前追了几步,吱吱呼唤,自己顺着企鹅妈妈留下的雪道,一点点往上爬,爬上去,又滑落,再爬,再滑落,直到在越来越厚的冰雪中,鸣叫着,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咕咕……”
小机器人紧握着拳头,大声喊,“崽崽,坚持住,你可以的。”
企鹅幼崽撑起了些被冰雪埋住的小脑袋,转向坡顶,虚弱地咕咕,匍匐在雪地上,一点点挪去刚才和企鹅妈妈待在一起的地方,咕咕着闭上了眼睛。
在小幼崽闭上眼睛时,周围变得很黑,雪山和暴风雪消退,小机器人乍然惊醒,想要动一动,却现它的身体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周围是温暖的液体,隔着什么薄薄的侧壁,有帝企鹅咕咕,咕咕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