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燕人不燕人,楚人不楚人的,归根究底,大家都是夏人。”
燕、晋、楚,祖上都来自于大夏封臣,往上数个八九百年,都是同朝为官的。
屈培骆却道:“篱笆筑起来,围得久了,也就是家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意思。”
“郑伯爷比我预想中,也要有意思得多,当初虽曾一见,但郑伯爷隐匿了身份,说话的感觉,确实和现在不一样。”
“难得你还记得,我都忘了。”
“郑伯爷是想来劝降我的?”
“是有这个想法。”
“您觉得可能么?就您和我之间的关系?”
屈培骆身子向后一倾,双手撑在后面的石子儿上,仰面朝天。
其实,他长得真的很不错。
尤其是在这种战败后的氛围渲染下,还真有种异样的落寞滋味。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关系?”郑伯爷笑了笑,道:“我不认为自己欠了你什么。”
下令屠了青鸾军,
逼死你爹,
在你大婚那日抢了你的未婚妻,让你在大楚,不,在全天下声名远扬。
郑伯爷继续道:“正如你所说的,你是楚人,我是燕人,两国对立,燕人对楚人做什么,都是各为其主,各从其国,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郑伯爷说的是。”屈培骆点点头,道:“还是培骆我自己不行,论兵事,论修为,都比不得伯爷您。
说句心里话,
恨,是真的恨,但哪怕加上这一次,我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这算什么?大楚贵族的体面?”郑伯爷问道。
“算是吧。”
屈培骆抬起手,
道:
“还请平野伯,给个体面。”
“我没想让你死。”郑伯爷说道,“这世上,对我这么好的人,不多。”
屈培骆张了张嘴,
无声地笑了,
道:
“那确实。”
“外围,还有不少楚军,我希望你能帮我传个话,让他们退开,我这人,最是心软,也最见不得杀生,平日里看见人杀鱼我都会感到不忍。
所以,能少死一些人,就尽量少死一些人吧,也算是为自己积阴德了。”
屈培骆开口道:“平野伯说笑了,林荣那一部和张煌那一部,不见得是伯爷您的对手,眼下,我中路军大败,我这个屈氏少主又即将身死,青鸾军残部,必然士气大衰,再加上还有一支左路军摇摆不定。
伯爷您想打,可以顺势打过去;
伯爷您想退,也可以从容入长溪。
何必再在这个时候,对我这个将死之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呢?
难不成,
这般奚落一个数次惨败于自己脚下的人,
能让伯爷您觉得开心?”
“还真……有点儿。”
“伯爷倒是纯粹。”
“我一直很看重生活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