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今儿个还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紧张的一次饭,以前跟着师傅学徒十年,第一次上灶给客做菜时,都没那般紧张过。”
牛东官是个老实人;
所以,他能在见到四娘时,骂外面的燕军是燕狗,然后再在看见郑伯爷时,跪下来高呼“贵人”。
虽说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落到他这个厨子身上,也已经不知道被分摊了多少了。
贵族们,将军们,还没死光呢,好像也轮不到他牛东官去拼命。
牛东官老实的另一方面,是他觉得何春来很亲切,因为在他看来,何春来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厨子。
“你打算怎么办?”何春来问道。
牛东官答道:
“活着。”
世道如此艰难,亲眼目睹了城内城外死了这么多人,能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没想过以后,没想过将来?”
“以后不活了?不活了,哪还有什么将来。”
何春来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歇息了吧,伯爷起得早,明儿得做早食,伯爷喜欢吃面,你做一道楚地面,葱花香草多放一点,辣油……辣油我调。”
“好嘞,兄弟。”
翌日清晨,
郑伯爷醒了过来,而与此同时,调配好兵马根本就没顾得上休息的梁程,已经带着赵琦出城向东去了。
而城内的粮仓,到现在,还没烧得完,仍然在继续着。
不过,士卒们这两日的伙食,可谓是相当奢侈,因为烧是一种解决,吃下去,也是一种解决。
当然了,自家兵马所需的粮食,还是早早地分离准备好了,真把粮全烧了结果自己没粮吃,才叫真的脑子进水了。
郑伯爷先洗了个澡,先前坐船,条件有限,眼下既然“脚踏实地”,得抓住机会多洗刷洗刷。
洗澡水是四娘预备好的,在郑伯爷的要求下,两个人一起洗,一直洗到下面口吐白沫。
推开门,走到院子里,深吸一口裹挟着草木灰和粮食香的气,差点给郑伯爷的神清气爽给憋回去。
不得已之下,郑伯爷只能又退回房间里,吩咐外面的亲卫将早食送进来。
早食,很丰盛,郑伯爷很满意。
吃完擦手时,郑伯爷看向何春来,道:
“那个牛东官手艺似乎不错。”
“是的,伯爷。”
“带着一起走吧,这么好的一个厨子,丢了可惜了,让他再去学学燕菜,争取弄个燕楚全席出来。”
“好的,伯爷。”
“你呢,你以后打算做什么?陈道乐留在雪海关跟着瞎子主持事务去了,你不可能就一直在我身边就负责做菜吧?”
“伯爷,我觉得,这也挺好。”
“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