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道他的严苛,还将人安排过来,闻致远立刻便明白了陛下有意为难的意思,再一联想听过的传闻,对越棠第一次露面态度便极为挑剔。
等到徒弟进来说已经将人带到,距离闻致远吩咐请人才刚刚一个时辰。
基本是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人从公主府中请来了。
倒是和他想的难以相处不同。
闻致远眉梢一动,从工图中被打断的心情和缓了些,将手背到身后,前往正厅。
内苑中构造简单,在院中没有多少阻隔直接就能看到正厅中的景象。
一个披着鹤氅的少年站在堂中,正微微仰面看墙壁上的壁画。
壁画尽是些工程结构图。
闻致远暂先保留了态度,举步走到厅堂之中。
听到身后动静,越棠侧过身,面对着闻致远。
少年人眉眼沉静,全然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轻狂,看着矜贵又清冷。他容色虽然比传闻还要貌美,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空有皮相。
少年人的气场和神色压得住这相貌,不至于被容貌夺了全部注意,这份气韵又使得容貌更上一筹。
单看他在壁画下的从容自若,倒不像是来从头学起的。
闻致远一进来,越棠视线扫过闻致远官袍上的炭痕迹和腰间斜插着的一截量尺,便双手交叠在身前,神色恭敬地认认真真行了一个礼。
“草民见过闻大人。”
闻致远应了一声,道:“不用多礼,今后便由我来教你。”
越棠直起身,距离近了,闻致远又打量了两眼。
远看时,甚至以为越棠才是此间主人,走近了,越棠却收敛了浑身气势,行止无一不恭敬。
闻致远想要挑也挑不出来半分错处。
他视线最终落在越棠手上。
闻致远不禁皱了一下眉,盯着他的手,嘴角抽了抽。
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甚至不说别处,只说握用的几个关节,都没看到有磨出来的痕迹。
就这样金金贵贵,还敢来他制造署内苑?
内苑还没见过有这样娇贵的。
闻致远皱了一下眉,他没有再多说,直接指了指藏书的楼,按照往常内苑挑人的要求,道:“将第一层看完,通过考核便可直接离开内苑。”
又指了一下另一个楼,道:“里面有一架蜀锦织机,要是能将其复刻出来,可以再来寻我。”
他该说该交待的一句没少,能做出来什么样,闻致远并没有抱有什么期待。
言罢,便握着量尺离开正厅回去他的院子。
越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拱手送闻致远离开。
卫江总说他娇气,不是没有没有原因的。
前世也是这样一双手,却早早就在离开南朝后经历一次又一次磨破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