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下了口谕,让你去工部制造署,殿下听闻了消息,便直接入宫去面圣。”
因为事关越棠,沈觅几乎一听到就立即动身。
越棠一愣,却没有说话。
只是心底,他始终珍藏的柔软,又涩涩地揪紧了他心口。
一垂眸,所有柔软神色尽数藏在眼底。
云霏有些犹豫。
都以为越棠会走正常科举入仕的路子,所以这次宫宴上,沈觅也是想让他先去接触翰林院,谁能想到陛下一句话就改了他的仕途。
大概……有些郁结?
云霏看着他的神色,试探道:“毕竟是让你从头开始学起……你不想去吗?”
越棠摇了摇头,道:“没有不想。”
工部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从头开始。
这一世他涉猎极广,即便没有亲手做过和工部相关的事情,可那些能查阅的书他也大都有所了解。
而上一世,他能迅在南朝迹,靠的便是在南朝工部的功绩,先是献良方治洪水,再是重规划各处水利工程,才得以跻身朝堂前列。
那时,他分明怕极了江河湖海,却还是亲身实地丈量,连着几个月都是在精神透支中昏迷过去,借着昏迷才得以休息片刻,随即又在去往下一处的路上。
南朝地形崎岖多变,尽管常常在极端的环境中遇险,却让人人都知道了,那是他越棠的功绩。
撑得住木秀于林,便扬名立万,否则便死于权势倾轧之下。
越棠不计后果,自虐一般手狠心狠,不择手段往上爬。
每一分权势,都是他不惜命地争来的、夺来的。
可这一世,所有珍贵的机会却触手可得。
就连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波折,甚至不算波折,还怕会薄待了他。
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
人前似冰似雪的温凉眼神,此刻却仿佛软成一滩春水。
“我等殿下回来。”
-
御书房中,沈钰坐在一旁煮茶,陛下和沈觅对坐在矮几前。
矮几上摊开一块白玉棋盘,纵横十九道之间零散落着几颗黑白棋子。
一时间只能听到落子时,玉石相击的声响。
棋盘渐满,壶中茶水沸腾起来。
沈钰看了眼慢慢复杂起来的棋局,再看对弈的两人,皇姐和陛下皆是没多思考,一人跟着一人几乎没有考虑般落子。
棋盘上局势多变,沈钰渐渐跟不上走棋,他只好叹一口气,低头换水,继续担起煮茶的职责。
等到又沸了一轮,棋子落下的度才慢下。
陛下落下一子,收割下沈觅一处布局,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