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去哪。
她该去哪?
夜风微微凉,吹醒了混沌一片的大脑。白蓁蓁知道自己应该回去,立刻回到那个极尽奢华的金色大厅。可是一回头,看了半天,现自己连来时的方向都分辨不出来了。在这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警察的身影随处可见,连扒手和抢劫犯都懒得来关注她。
纽约的卫生状况并不好,起码没有她想象中的好,长椅上放着香蕉皮,喝了一半的可乐瓶倒在地上,身边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这件礼服的裙摆做的很长,存在的意义在于红毯,在于宴会里纤尘不染的几寸地板,而不是垃圾遍布的闹市街井。她不得不提着它走,同时要踩着一双能把后脚跟都磨烂的细高跟。
它现在还卡进了下水道井。
拔了半天拔不出来,白蓁蓁泄气似的扔了裙摆就地一坐。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带出来的,她至少带了部手机,虽然只剩百分之五的电量了。
在通讯录里划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能联系的人找不不来反而还拉黑了好几个,电量下降到了百分之三。
这下连通讯录都划不下去了。
她靠着身后的路灯柱子,目光放空地盯着天上那轮孤寂的月亮。今晚没有星星,星星都藏在她的裙摆上,和月亮隔着一座遥远天堑。
接电话的时候没看名字,她并不担心是弗朗茨或是沃尔纳,因为她已经把这俩人一块拉黑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在她以为是不是打错了准备挂断的时候,她听见了江其叶的声音。她也挺惊讶的,居然能靠三个字就辨认出他的声音。
他问她在哪。
白蓁蓁扯了扯裙摆上的银线,抱着膝盖回了句在家。
“……你回头。”
她握着电话回过头,有光芒争先恐后窜上夜空,上升至最高点燃尽引信,在深色苍穹里一瞬间绽成千束万束绚烂的鲜花,爆时的巨大响声引起地上人们的欢呼,沉默寂静的夜空在璀璨夺目的盛景里无影无踪。
盛景覆灭之后是无尽的坠落,是星芒破碎,是流萤倾泻,是花瓣一样触手可及的微弱火苗。她眼中看见的是万千人海中独将目光投向她的人,耳中听见的是他话音落下后的关机提示。
*
清晨,在某间场景乱到不可描述的房间,在某张不可描述的床铺上,睡着两个不可描述的……男人。
被子下闷闷传出一声疑问,“几点了?”
没回应。
出疑问的沃尔纳踹了一脚弗朗茨,“我在问你几点。”
弗朗茨的声音死气沉沉,“sir,麻烦你自己睁开你尊贵的双眼看下手机。”
“充电器在你那边。”
一阵窸窸窣窣摸索的声音……沃尔纳被反踹了一脚,“你胡说八道,根本不在我这儿。”
“你半夜梦游把它吞了?真是不可思议。”
“噢,那你是活在我梦里的傻逼吗?天亮了请你原地消失。”
一个美好的清晨就在这样一个……琴瑟和谐鸣举案齐眉的场面里拉开了序幕。而此刻被他们遗忘的手机落在客厅,因为没有电而凉透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