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敢逞强,搭着侍女的手朝左右望了一眼,勉力镇定的指着身侧的一处宫室的后门道:“本宫见有些累了,扶本宫进去休息片刻。”
两个侍女都是皇帝亲自赏赐过来的人,自是知道眼前这位在皇帝心里的分量,而今新帝登基三年,后宫却并无充入新人,可谓是十室九空。昭阳殿附近的几个宫室,都是闲置在那里的。
当下不敢耽搁,左右扶着慕贵妃,便推开了这处宫室的后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虽然说这宫室是无人居住的,但仍有人清扫。
自后门走进去之后不远,就见着后花园里有一处小桥流水,旁边还有一座精巧的亭子,慕贵妃看了一眼,觉得玲珑趣致,便道:“就去那里小坐片刻就好。”
两个侍女十分知机,当下其中一个便道:“奴婢去里头找几个软垫出来,娘娘稍等一会。”
慕贵妃点点头,见那侍女走远之后又对身侧的吩咐道:“去看看这宫里可有闲着的人?叫人回去报个信,就说本宫想在这里休息一下,叫人煮茶送来。”
侍女便福身应下,原想着闲置的宫室也定然有扫洒的宫人在的,便没想费多大的功夫。只是她这才一走开,慕贵妃就在暖暖含香的春风里闻见了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
是帝王专属的龙涎香。
她十分惊诧的站起身来,循声看去,只见东面的一间偏殿里,朝着后院开了两扇窗棂。想来的风向正好顺势的缘故,离开亭子走前去,居然听见了里头的话声。
说话的正是齐帝萧锦彦,而与他同在偏殿内问话的,却是她的母亲与婶娘,慕府的大夫人与二夫人。
仿佛瞬间被人弹了弹心腔一般,慕贵妃身不由己的悄声移步过去。借着后院几株花树的遮挡,站在水池边这个位置,她已经能看清偏殿里的几个人。
宸帝萧锦彦正朝着她的方向,依墙坐在一张红漆雕花太师椅上。而慕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却都是跪着,两人深深伏,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长窗里透进窗外之光,映在赤色落地幔帐上鲜娆如血,那血红映着金砖青润如玉,投诸于金砖上宸帝的身影修长,像是淡墨勾勒于纸。
齐帝缓慢的说道:“朕记得,当初赦免你们慕氏死罪的时候,可是对你们说的十分清楚。朕要你们将贵妃视若亲女一般看待,她,于你们慕府而言,是生死存亡的一切根源。只有贵妃安好,朕才会许你们慕氏一族安好容华。但今日,你们却在贵妃面前,露出了这样的马脚……大夫人,二夫人,你们这是嫌自己活的太长命了,还是觉得朕这个皇帝,说话太过儿戏了?”
天子的话中含着一种雷霆震怒,戾气森然逼得慕府的两位夫人连连叩,回道:“臣妇知错!只是才刚贵妃娘娘忽然间问起她幼时的一些喜好,臣妇自是不知,也不敢胡言乱语,唯恐说多错多,故而才有了那么一句托词。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啊!”
齐帝似是轻轻嗤笑了一声,眸间的厉色一闪而过,再起身时,却是缓缓走到两位夫人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当朕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以为朕不想让这孩子生出来是不是?大夫人,二夫人,你们可知道,若你们今日的言行被你们的夫君知道了,该会是如何的后悔莫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