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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诚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闹剧,马原医术确实不错,在给已故去的太后诊治时也算尽忠职守,不然也不会坐到左院判的位置。
他错就错在,要将一个几乎能称作废物的东西塞进太医院,还将有能之士挤到后头去,甚至做坏事都不知道把尾巴收起来。
魏诚看他已经有些花白的头,联想到自己的朝堂也如太医院一般,布满各种杂碎,无一块完整美玉,一时间怒上心头,把证据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竟然让朕明鉴!一个一个都把朕当傻子是吗?!”
马原佝偻着的脊背抖了两抖,看到上纸张明显的改正痕迹,脱了力,跌坐在了面。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要说刚才他还幸存一丝侥幸,此时便是真的回乏术了,他们马家,太医世家,算是完了,彻底的完了。
魏诚扶额冷静了片刻,肃声宣判他们的结局,“马辽妄议后妃,打三十大板,剥去官服,终身不得科举。”
“马原借职务之便,行便利之事,朕念在你医术尚可,为故去太妃诊治尽心,让你告老还乡。”
这样的惩治算是看在马原年岁已大的面子上,不等马原松口气,又听魏诚道:“但,你马家三代不得入太医院为官!”
后头的话可比前面让马原自己脱下官服,被迫告老还乡还要重,他们一个太医世家,诞下的孩子都是为了将来能入太医院为官做准备的,如今三代不得入太医院,岂不是断了他们的生计。
偏偏马原无话可说,皇上亲口下的令,马原自己犯下的错,马辽恶声恶气的话语,桩桩件件都是逃不掉的。
福海领着一众太监把上宛如死尸的两人拖走了,一时间房内只剩下邴元青和皇上两人。
邴元青还沉浸在终有出头日的欢喜中,未曾察觉魏诚靠近了他。
“朕看过你的答卷,很不错,若非马原在上头压着,以你的医术,院判也是做得,不过,资历还是尚浅,朕暂且提拔你为御医,专门负责为宁常在调理身体,万不可辜负了朕和宁常在的期望。”
说罢,魏诚不等邴元青谢恩,先带着人走了。
邴元青回过神来热泪盈眶,拖着伤腿,往前跪行两步,往魏诚离去的方向、颐和轩的方向各磕了三个响头。
他暗自了毒誓,自己能有出头之日,多亏了宁常在的帮助,否则,他只能一生屈居于吏目的位置,一身医术无可施展之,直到年岁大了辞官回乡。
将来,定以宁常在马是瞻,绝无二心。
宁玉珍从倚翠那听说了太医院生的事,不禁感慨皇上果真是雷霆手段。
下晌,她以调理身体为由,派人去把邴元青请了过来。
起初起了帮扶邴元青的心思,一半是因有个心腹太医极其重要,更有惜才之心,另一半,则是她的私心,她有事需要邴元青来办。
“臣给小主请安。”
“起来吧。”宁玉珍浅笑着贺喜道:“听闻邴吏目已升至御医,当真是件好事。”
提起这个,邴元青又欲跪下,被宁玉珍制止。
她收了笑,道:“我今日叫你来,一是道喜,二是。。。。。。有事需要你办,你可愿意?”
邴元青不加思考,义无反顾张口应下,连什么事都不曾过问。
宁玉珍很满意他的态度,朝倚翠使了个眼神,让她去外头看着点,才缓缓开口,“你可知有什么避子汤能既不伤身子又能不让人怀孕?”
她的这个想法从未在几个宫女面前讲过,导致这话一出,不仅是邴元青愣住了,绮兰和莲香也傻在了原。
绮兰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道:“小主,是药三分毒,不论多妙的药方喝了终究会损伤身子,何况,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晓。。。。。。”
莲香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不想有身孕,后宫里头的娘娘就没有一个不想生下龙嗣的,不管是多不得皇上宠爱,有个龙嗣,也就多了个依仗。
这样的要求,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心中确实有一瞬间的想要退缩,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宁常在于他而言,有提携之恩,何况,当初他可是下了毒誓的,又岂能改变。
“小主,您可是有何顾虑?”邴元青试探问道。
宁玉珍的视线落在香炉上升起的缕缕白烟上,她缓缓开口,“皇上如今宠着我,是我的福分,但后宫不是只有我一个,这福分难以长久的留在我的身上,以我现在的能力和位份,如果有了孩子,很难保住。”
说着,她转而看向邴元青,“我想让我的孩子能平安诞下,健康长大,而非做了那斗争中的牺牲品。”
邴元青在太医院待了也有十余年,也算见过不少先帝后宫中的明枪暗箭。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龙嗣一个接一个的没,那些原本玉貌花容的女子随着时间,渐渐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就是拿龙嗣去陷害他人也在所不惜。
邴元青折服于宁玉珍的想法,略微思索后,躬身道:“小主,臣有一张秘方,是在入太医院前,民间一位老大夫看臣在医术上颇有造诣,教了臣几年,他没有儿女,便将祖传秘方传于臣,其效果应当是能满足小主所需,不过,需要每隔三日就服用一次。”
“无事,能见效就好。”宁玉珍喝了口茶水,抬头时笑容中夹杂上了一丝威胁,“既是秘方,你可要保管好,莫要让旁人偷学去了。”
邴元青心中一惊,连忙道:“臣明白。”
“莲香,送邴御医出去吧。”
跟在莲香身后,邴元青微微垂着头,左手紧紧抓着药箱,脑中还回荡着刚才宁玉珍威胁的语气。
后宫中的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真的单纯真的,他们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将来认真做事便好,其余的事情他不会多想,更不会多问,邴元青缓了缓神,告别莲香,撑起伞,独自走进了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