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说的是宁宓,宁母听了却开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因为宁曜和宁父都是她打电话喊来的,尤其是宁父,她在路上打电话时,说的是“宁宓回来以后你都没管一下,就扔给我一个人”,并放了一堆狠话威胁宁父一定要来,宁婉这话一说,简直像在说宁母任性且无理取闹。
宁母好半晌没说话,宁婉察觉气氛不对,也闭嘴了。
宁家这四人神色各异,和调色盘一样变化丰富,孟长川看了这一整出好戏,心中直呼“精彩!”。
言春松清了清嗓子道:
“孩子坚持带病考试,确实不值得鼓励,但毅力可嘉,也不要太过责备。我和这位小孟老师也正好想去各考场看看学生们的答题情况。”
“既然家长都来了,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考场外面等候,考完就可以接她回去了。”
说着她站起身:“宁宓在五层的高一(26)班考场,咱们一起去吧。宁婉,上课时间到了吧?”
“老师,我的课不耽误的,我可以之后补上。”宁婉偷偷瞄了眼也站起来的孟长川,“我妹妹的事情更重要,我想去看看她的情况,安心了才能回去上课。我和你们一起去。”
家长都没意见,言春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
*
高一教学楼一层,高一(1)班考场上。
颜清阳早早写完了倒数第二题,倒数第一题看了一眼就知道做不出来,于是开始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用带圈线条卷了一个楚尔出来,楚尔就坐在他旁边,正一丝不苟端正严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颜清阳撑着脑袋时不时参照一眼画两,引起监考老师注意。
“这位同学,考场上不要东张西望。”
“我有东张西望吗?”颜清阳举起双手,右手指间还夹着红以示清白,“我只望了南边。”
他指指前排的江蔽月:“那才叫东张西望呢。”
监考老师看过去,只看到江蔽月像一个精致的芭比娃娃一样,乖乖巧巧坐在座位上,根本没有动作,当然也没有继续答题,无论是卷子还是草稿纸,都整洁简单得像特地摆出来的艺术品,连行间距都一模一样,只有最后一题空了大片,唯有三行。
他谴责地看向颜清阳,颜清阳被二次警告,老实闭了嘴,心中却不服,江蔽月只不过会装样子,他才是表里如一。
此刻,颜清阳无比怀念自己的初中同桌言西倾,言西倾做不出的时候也直接睡觉,和他一样的表里如一。
高一(15)班考场上,已经趴在桌面上睡了十分钟的言西倾忽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转个方向又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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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教学楼五层,高一(26)班考场上,考试时间还剩下十多分钟,考生们或快或慢都做到了最后一题,尖与草稿纸的碰撞摩擦沙沙声忽然就小了。
最后一题题干很简短,问题也简短,但提,却不知从何下手。
宁宓也遇到了一样的情况。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用脑过度,她觉得额头的温度变高了,只能拿水杯贴在脸上给自己降温。
眼前的题却仍然没有头绪。
sinx,netx=x……她试图拼接题中信息,却难以理解该题意图,做题最快的方法,无过于总结并利用出题人的思路,宁宓已经做了一整本的练习题,可仍做不到这个程度,她只有模糊的大概的印象,直觉自己或许能做,又或许不能做,不能做的点找一找,采取的是最笨的重复以记忆方法。
于是宁宓就得出了一套最没效率,却也最适合当下的她的办法,那就是把相关知识想一遍并全部列出来一遍,挨个对过去,寻找可能的答案思路所在。
前面的大题,利用这个方法,宁宓都顺利做了出来,无论看到的时候多没思路,但逐个排查知识点后,她都能找到对应考点,前面最难的倒数第三题,也只是有惊无险地找到了最后一条,并且综合了前面一条,使用了一个小技巧,她在灵光一闪后,也成功解出。
那么这一题呢,这一题是不是综合了更多的知识点,使用了更多的技巧?
宁宓一条条对照打勾,却找到了六七条之多的沾边知识点,光这六七条的排列组合,就不知道有多少种可能性。
太多了……她在这次考试中第一次回头看了时间,只剩下十分钟,时间要来不及了。
宁宓捏着签字的手顿了一下,尖停在已经被横线圆圈画的不像样的题干上。
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得不到满分。
她的脑子里好像浆糊一样,全部搅在一起,强烈的情绪从鼻腔、眼眶涌起,因口罩散不去的热度再高一层。
宁宓的嘴抖了一下。
可是,她已经决定不能只会哭鼻子了,哭是没有用的。
她死命咬紧牙关,硬生生把泪意逼了回去。
宁宓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廓的起伏几乎像在做肺活量测试。
她再度转回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九分钟。
还有九分钟,还有时间,只要还有时间,她就不停,只要还有做出来的机会,她绝不放弃。
宁宓重整旗鼓,重在草稿纸上将画的不像样的原题誊抄一遍,一边抄一边整理自己的思路。
这是一个三角函数为主体的相关问题,自变量变成了其他类型的函数,并且要令它和另一个函数值总是相等……如果画图的话是求交点?不对,这里没有说一定永远相等,不对,相等的点没有定义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