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顺蹲在地上起来,“车开了,人多不多?”不多的话指不定还要耽误会儿功夫等人。
“不多,但这车得赶下午去省城的火车,不会太迟。”顾连容熟门熟路,这一趟车是最早的,跟省城那边的火车无缝衔接。等下一趟的时候才是在曲江县跟市里往返的,非得等到座位满了才开。
“行,那你们快点过去。”顾长顺见他门都清得很彻底放下心来。
顾连容拎着行李小跑去后头,门口有罗小哥挡着要上车的乘客出示车票,顾连容递过去,“三张,我,我大哥,我大嫂,就后头那俩最好看的。”
罗小哥:“……”
等在后面的乘客跟车里眯着眼睛的司机:“……”
姜糖抱着水壶灌了两口,提上两兜东西和顾连珹跟去后边停车的地方,到的时候有个脸生的小哥盯着她俩看了一会儿,突然咧着嘴笑着迎上来道:“是顾大哥跟大嫂吧?”
姜糖:“?”我们认识吗?
顾连容拧下车窗,对俩人招手,“大哥,大嫂,快上来!”
罗小哥接过姜糖手上的东西,“车票顾兄弟都买了,你们直接进去就成,车马上就开。”
车里几乎没什么人,零零散散坐着几个,都歪着脑袋在座位上打瞌睡,姜糖跟顾连珹上了车也下意识保持安静。
等坐下,后座的顾连容伸手给了两颗糖,小声道:“这是刚才那小哥给的,酸梅糖,能缓晕车。”
顾连珹当即剥了一颗给姜糖,然后问顾连珹,“还回去了吗?”
顾连容点头,“给了,你就放心吧。”
姜糖含着酸梅糖,舌尖泛起的味道又苦又酸,就连呼出的气都好像变苦了,脑子瞬间清明不少,胸口的恶心也被压下去。
她坐在里侧,摇下车窗,终于有闲心打量车站的环境了。
车子在的地方是片空旷的水泥地,顶上连个棚子也没有,从前院到水泥地的大门一侧是个售卖东西的窗口,窗台上歪着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售货员,她身后有几个货架,货架上的东西摆放得稀稀拉拉。
应该不是经常有人光顾,估计补货的间隔长了点。
水泥地上停了三辆车,她们这一辆要去市里,还有两辆车子的前玻璃窗处贴着往返的路段,是去其他县城的。
“顾连珹,我们这辆车什么时候走?”姜糖扭头问道。
顾连珹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点,不过第一辆车应该比较快,他道:“差不多二十分钟。”
“哦,那去市里要几个小时才能到啊?”她们起得早,现在看日头应该还没过七点,如果一两个小时就到市车站,后晌才能检票进火车,中间那几个小时去哪里呢?
“五个多小时吧。”顾连珹道。
姜糖:“……”她的脸上明晃晃像写了‘你没开玩笑’几个字。
“如果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再叫你。”顾连珹从他的单肩包里拿出一件外套搭在姜糖身上,“早晨冷,多穿点儿。”
刚好听到这句话的顾连容:“……”你可拉倒吧,我就穿了件短袖也没见你挥兄弟友爱之情。
姜糖捏着一角外套,抬起头回望顾连珹,眼神疑惑。她不是已经穿了一件了吗?
顾连珹佯装镇定,将本就坐得直上身挺了挺,避开姜糖的视线看着前面,“……车开起来就冷了。”
“你可以靠着我睡。”他补充道,“靠着窗户容易磕到头。”
姜糖觉得顾连珹有些不对劲,但她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索性收回视线,歪着脑袋盯着车窗外一点沉思。
她怀疑,可能是因为早晨现自己的腿伤有好转的迹象,这份喜悦冲昏了顾连珹的脑袋,导致他现在不管做事还是对人都有一种积极向上乐于帮助的心态。
顾连珹端坐半天,没等到姜糖的回话,也没等到任何反应,偷偷转了转头,就看到姜糖头抵在窗户框上呆,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的,下面应该藏着一颗酸梅糖。
顾连珹:“……”可能姜糖还不困吧。
差不多半小时后,姜糖坐得屁股都麻了车子才开始动。
从曲江县去市里有五个多小时差不多六个小时的路程,这个时候的公路路面也不是很平坦,加上这种大客车摇摇晃晃,不出意外,姜糖又晕车了。
“顾连珹,火车还这样吗?”姜糖白着一张小脸,瘫在顾连珹肩膀上,有气无力。
顾连珹不忍心告诉她,其实坐火车更难受,上面人多气味难闻,还晃悠得比客车厉害。
见他的反应,姜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她含着最后一颗酸梅糖,顿觉人生无望。自己到底为啥要想不开跟着顾连珹去省城看病啊?
如果没这事,她现在指定在家跟顾连敏琢磨中午吃啥晚上吃啥,要不就是裁布做给大双胞胎的衣服呢。
“要喝水吗?”顾连珹举着水壶问。
姜糖勉强睁眼瞧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迟钝摇头,“不喝。”还有五个小时才下车呢,她不想喝那么多水再硬憋着。
前头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了姜糖这样,笑了笑道:“马上就进大路,那路是刚修的,平坦。”
再平坦其实也掩盖不了这开车的技术,姜糖忍了忍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在人家的车上吐槽人家开车像急停加的碰碰车,委实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