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鸣衍盯着叶零儿身后牟清源:“今天才见到牟总办的面,真是难得啊。”冷冰冰、目中无人的语气,让谁听了都不舒服,站在门口,也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卑职今天才赶到秋浦,求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我到迦南为质也有七八个月了,你都不露一面,也没指望你能救驾,想必叶姑娘将我的意思传给你了,你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事的吧?”
“你晓得自己的身份就好。”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牟清源还不敢直接就将轻蔑的态度表现在脸上,但是素鸣衍的指责口气让他没有台阶可下,刚刚装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十分的难看,低头看了叶零儿一眼。
牟清原不知道叶零儿是摩揭伯岑的心腹,只知道她被派到迦南才半年多时间就在这个秘密体系里占据关键的位置,好像对到迦南为质的六殿下也相当热心。
叶零儿也觉得六殿下有些任性妄为,在这样的形势下,楼迦罗人必然投向青岚,根本无需再节外生枝,不要说全力协助迦南境内的楼迦罗人,就是让乔羿良知道岐伯、阮阿蛮的存生,就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岐伯、阮阿蛮可是直接关系到秘典失窃的人物。但是摩揭伯岑的训令犹在耳畔,让她不愿意随便就出口抵触六殿下。
素鸣衍不知道收敛,咄咄逼人的盯着牟清原,说道:“迦南不会容忍楼迦罗人完全倒向帝国的情况出现,所以乔羿良对楼迦罗人的强硬态度保持不了多少,迦南朝野就会有反对的意见。就是眼下,西北、西南两个事务院,也没有遵循迦南王城的诫令对境内的楼迦罗人进行追剿,所以我们要在乔羿良扭转他的强硬态度之前,将楼迦罗人完全拉过来,让它们成为帝国东南的强助。”
素鸣衍的托辞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他的质子身份,注定他无法决策青岚的国政。果不其然,牟清原抬头望了他一眼,说道:“殿下眼下应该以学业为重,这些琐事自有朝中诸公为殿下分忧。”
素鸣衍没觉得意外,他只是在试探摩揭伯岑的底限,试探摩揭伯岑有没有通过影蝶将他再度控制起来的意愿。野心勃勃的摩揭伯岑不会将自己丢弃在迦南,但是看这时的情形,好像是要等到出质的期限满了之后,才会重利用他这枚棋子。
素鸣衍内心深处未尝没有野心,但是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棋子,既然摩揭伯岑要让自己在迦南待上四年,那就在这四年做好充分的准备。帝国在迦南的秘密体系会不会暴露,这不是素鸣衍要担心的问题,他现在考虑是如何利用眼下的身份建立自己的势力,就算等到四年后,也不会太被动,以致在摩揭伯岑的控制下没有一点自由的意志。
乔羿良虽然是权倾天下的大权臣,但是影响不到迦南的西北事务院,迦南的西北三郡没有对楼迦罗人进行残暴的追剿。素鸣衍与江采离商议,借着与千贺长琴的约定,由裔天商队在西北三郡之内收留楼迦罗浪人。虽然西北三郡的楼迦罗武士不会太多,但这是素鸣衍此时惟一可以名正言顺的网罗到麾下的武力,由跟自己立下“血契”的岐伯帮忙,事情会容易许多。
江采离担心六殿下与帝位无缘,但是四年为质期满后,六殿下返回帝国还可以到羽嘉为王,那就需要在帝位争夺赛谢幕之前,在羽嘉建立起强大的势力,这才不虞杀身之祸。在素鸣衍表现出强势的性格、绝世的天赋与压抑不住的野心之后,他身边的近臣就有这些现实的计划。成为名副其实的羽嘉王,拥有与帝都分庭抗礼的力量,然后进可图帝位、退可霸地方。
不管是素鸣衍还是他身边的近臣,都有着殉公为私的念头,想借助帝国在迦南的秘密力量扩大裔天商队的势力。
牟清原的强硬态度让素鸣衍相当不愉快,也让他认识到现实的窘迫,一个到敌国当质子的王族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叶零儿不过是受到摩揭伯岑的特别关照。
等牟清原不欢而去,素鸣衍让叶零儿留下来,问道:“你在迦南可调动多少人力、物力?”
“先生让我来迦南照应六殿下,时间还短,虽然职位颇高,但是在这个体系里还没什么根基,现在牟清原有了戒心,只怕更难抽调什么人手。”
“哼哼哼,”素鸣衍鼻腔里出冷哼,“摩揭先生的意思,想必你是明白的,如果迦南秘密体系的力量不能为我所用,你来迦南就没有意义了。”
摩揭伯岑的训令怎么可能讲得这么明确呢?叶零儿在帝国就听到一些传言,心里有些猜测,倒是素鸣衍此时的语气肯定了她心里的猜测。
叶零儿为难的说道:“此时要动所有的力量,绕不过牟清原,牟清原身在迦南,远离帝位之争,何况他也不看好……”
“不看好我是吧?”
素鸣衍眉头皱起来,心里想:“摩揭伯岑安排我出质迦南,就是担心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全替代檀那明河,帝君与帝妃绝对是无关逾越的难关,惟有借助时间的流逝,将性格的变化与淡漠的生疏都变成一种可以接受的正常,或许不需要真正的等上四年。”想到这里,素鸣衍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檀那明河前年三月初离开帝都,算起来离开帝君、帝妃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再过一年半载就不用担心帝君、帝妃会看出什么破绽了,不错,为什么要苦苦等上四年,现在就可以寻机会离开迦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