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狻实力没有恢复,幼兽跟着她会更危险。
素鸣衍点点头,将幼兽装进衣襟前摆的衣兜;看着紫狻幽灵火焰似的身影消失在山林,素鸣衍突然觉得心很痛:从这里下去,或许没有一个人能与紫狻一样给自己真实的依恋。
望着羽嘉城近,从这里下山,却还有两天的路程。先从燕语高原的南崖下到楚布河岸,沿着湍急、宽近三十丈的楚布河,向下游走上将近百里的路程,就到了羽嘉城。
在羽嘉城往北上溯将近百里的水道两侧,低矮的山陵起伏,那里是狩猎队活动范围的边缘,配置精良的狩猎队将荒兽挡在羽嘉平原之外。
青烟从茅舍的烟囱袅袅上升,农夫在山陵的平坡上开垦出良田,虽然正历严冬,但是北部冷冽的气流,在燕云荒原里耗尽了精力,进入羽嘉平原就没有什么威势。
沿着楚布河继续往南,土地更加平坦,已能看见贵族们的庄园以及被迫在农庄里劳作的下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卢扈似乎在回忆千年之前的楚布河:“二叔曾说楚布河宽达千丈,眼前水量不足百一,难怪出羽嘉城不过十里,就没入流沙地里。”
“羽嘉峡谷平原曾是燕云与迦南最重要的通道,西边要翻越千仞羽嘉山,往东要翻越峻衡山系,不过眼下羽嘉峡谷平原的作用已是十分有限,楚布河出羽嘉城十里就完全断流,南部三四百里纵深的羽嘉平原,都是荒漠,寻不着水源。羽嘉离青岚帝国的腹地也远,青岚征迦南,十次当中只有一两次从羽嘉出兵;翻越峻衡山中部的山口,似乎比走羽嘉荒漠要方便一些。”
素鸣衍打量卢蒲笛冷峻的侧脸,相处已有三日,但是卢笛眼里的警惕与戒备没有减去多少;可以肯定,他现在与卢扈说着话,三分心神还是放在这边。
想起素鸣戈平日教诲,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细,或许他人锐利的目光能够看穿你修为的深浅,但是一个人的心智犹如浩瀚之海,别人是永远看不透的。
卢青菱转过头来,清澈的眸光注视着素鸣衍,问他:“你可是羽嘉人?”
素鸣衍摇了摇头,说道:“三月之前,我离家修行,从云翳河的源头,横穿燕云荒原,这是第一次来羽嘉。卢先生对这里倒是很熟悉?”
“横穿燕云荒原……”卢青菱抿唇将失礼的惊呼挤压成细碎的嘤咛之声;她原以为眼前戴着面具的人只在荒原的边缘地区修行了三个月。
素鸣衍微微一笑,对于在荒原里生活了十五岁的人来说,横穿燕云荒原的难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卢笛不觉意外,紫狻可是生存在燕云中山里的王者荒兽,眼角余光斜窥着素鸣衍怀里的小紫狻,要不是顾忌眼前这人实力与他身后的强大势力,一只还在幼年期的小紫狻有着让人杀人越货的诱惑。
魔武双修,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尝试的。
素鸣衍瘦弱的身材与嗓音遮掩不了他的年龄,但是他弹指间射出的紫色火焰之箭,并没有让卢蒲笛轻视他的实力。将火焰之箭凝成接近混沌火魄的紫色,几乎能破开九重鳞甲功的防御。
眼前这名少年的身上,有着明显武者的丹力气息与术士的元素之势,难道是天赋觉醒的神之血裔?
大6上确知拥有神之血裔血脉的家族都有着滔天的权势。
卢笛笑道:“来过几次羽嘉,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没有勇气横穿燕云荒原。”
“沿着羽嘉山的北坡走,倒没有太凶险的地方。”
卢笛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笑道:“下对放逐之路也十分熟悉?”
“巫氏的车队常走那条路,这在帝国之内已算不上什么秘闻了。据说黑砾原上让巨风吹裂的岩石里会滚出珍贵的金刚石,听巫弥生说,常有不畏凶险的平民跟随在巫氏车队的后面,到黑砾原去淘金。卢先生可是刚从黑砾原财回来?”
以卢笛对羽嘉的熟悉程度,只怕不止一次来羽嘉了。
帝国成立最初的百年,教廷的权势达到顶点,排斥世人对其他神祗的信仰,不仅人为降低星辰光明之神等七位星辰神祗的神格,将星辰沸流之神等五位星辰神祗视为邪神,更将阿多奈在内五位远古神祗贬为伪神。数以百万计的平民被放逐到燕云山以西的黑砾原。
曾经的放逐之路,绕过燕云荒原的东南部边缘,经过羽嘉,进入燕语高地,沿着羽嘉山的北坡,穿过燕云山南部的裂谷,可以抵达黑砾原。
虽然在燕云山的南麓,在迦南国的西部,还有一条与黑砾原相接的通道,不过羽嘉山北坡的这条通道是最主要的放逐之路。
卢笛嘿嘿一笑,说道:“从裂开的巨石里滚露出的金刚石只是冰山一角,黑砾原里有着让人瞠目结舌的金刚矿与金矿,只是教廷的禁锢不解除,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进行大规模的开采。”
“黑砾原里的住民,也不去开掘这巨大的财富?”
卢笛盯着素鸣衍的眼睛,将心里的叹息压下,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说道:“黑砾原里缺的是食物。”从兜里掏出一只小皮囊,解开绳索,露出里面耀着五彩光芒的金刚石,说道,“只要获得黑砾原人的友情,这些金刚石唾手可得。”
黑砾原里的渎神这民希望拿开这些金刚石继续撬开越来越松弛的宗教禁锢,素鸣衍恍然大悟,卢笛把他当成一个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