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华熙说道:“父亲……”
易封尘说道:“中州飘零,世家焉能独存?徐汝愚或许是大枭雄,但是情形已不容我易氏观望了。”
是啊,凌家已旗帜鲜明的站到江宁一边,暗中还不知有多少家与江宁勾结。
易华熙说道:“父亲不问大哥的意见?”
易封尘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江宁大军未至,你的大哥便从博陵递来这封书信。”
大河似从流霞火云中流淌出来,瞬间奔至眼前,冲向巨大的苍青色的山岩,水势稍敛,绕过山岩,往北而去。
苍青色的山岩之上,容雁门袖手而立,淡蓝色的瞳睛里映着流霞的淡影。
元逊弃马走来,跃进上山岩,循着容雁门的目光望去,远处天际的火云在山脊之上奔腾。
西征大军进入成渝以来,迅向西向北推进,几乎攻下半个成渝郡。
巫骆两家见西征军势不可挡,收缩防线,屯兵蓉城一线,与南平的西征大军对峙。
蓉城地险城危,强攻不得,容雁门亲率大军在此与成渝联军对峙,却遣手下大将分赴东南各境,将残存于斯的巫氏势力击溃。
“菱帅从蓟春送来书信,霍氏有近三万兵马返回荆襄随县,霍青桐尚未归荆襄,这三万兵马暂时不会对蓟春、江夏的防线造成大的冲击。江宁在芜州集结水营两万众,驻在彭泽的水师只占据上游的优势,如果江宁继续在芜州集结战舰,水师只有被迫撤守湖口。”
容雁门想起那双明净的眸子,轻叹一声:“徐汝愚留下巫青衣,反赠一个秦子卿。”
“秦子卿居心叵测,可否请上师出面驱逐之?”
“元矗要争东线,视秦子卿为臂膀,师尊也不便出面啊。”容雁门轻轻一笑,说道,“徐汝愚用秦子卿为间,也要防他反噬江宁。”
元逊不无担忧的说道:“南平三面受敌……”
容雁门说道:“告诉菱凤镜,没有万全之机,断不可与江宁水营会战。”
元逊说道:“荆北一战,使易氏见疑于荆襄,江宁势强,陈兵于津水之东,有吞江津之念。可使菱帅援应,以坚易氏对抗江宁之念。”
容雁门微微摇头,说道:“徐汝愚与江津世家关系密切,陈氏犹能割据东海自守其地,易氏则不可待。”
“若有可能,谁愿做臣下之人?”
容雁门说道:“易氏据有江津,不过十年,从未有独霸一方的威风,易封尘不会等到山穷水尽再做选择,徐汝愚知时识势,怎会错过?”
元逊见容雁门脸色淡定,诧异问道:“江津归江宁,左督心里没有忧虑?”
容雁门说道:“徐汝愚不取江津,我倒会担忧一二?”
“为何?”
“徐汝愚不取江津,势必会先与我分出胜负再图北方。徐汝愚与东海休兵,又得南宁、三苗之助,趁我大军还在成渝之际,集结江宁二十万大军溯江西进,南平堪忧啊。徐汝愚取江津,说明徐汝愚心忧呼兰,要将呼兰铁骑阻在淮水以北,决非易事,徐汝愚只会在荆北与我纠缠,并无大举进攻之意,虽然麻烦,却无大忧。”
元逊想了片晌,说道:“在荆北与江宁纠缠,对南平实有大损,应劝服元矗将荆北让给江宁。”
容雁门说道:“元矗在荆北未遭大败,断不会撤军。告诉菱凤镜,无万全之机,断不可与江宁水营会战,静湖有荆南袁隆义可待,即便湖口被夺,荆北之军也不会山穷水尽。一切需待到西征完胜之时,再与江宁计较。”
第八章 岭道荆棘
溯江水而上,进入位于荆北北部的彭蠡湖,然而沿余水、章水等水系也可以进入荆郡腹地。
江宁水营在芜州集结,战舰如云停在江上,帆樯蔽日。
江宁以西,低矮的丘陵断续不绝,过历阳,在彭泽府的东部,地势陡然险峻起来,荆山横亘千里,从江水之涯拔起千仞,迤逦南去,一直延伸到临川府的腹地,山脉余势直与横亘在南宁北部的骑田岭相接。在荆南临川府的东部,与清江行辕之间又隔着巍峨的怀玉山。
武陵山、怀玉山、庾城岭、骑田岭四座巨大的山系从东南西北四方会于大余。大余虽是四山所会,然而地貌却不独属于一山,以致山陵相叠,涧壑相接,地表支离破碎,千万年来,风雨蚀之,使得陵崩谷填,虽然无数奇峰兀立,但是山与山之间,却多是狭长的石土相填的坝子,也有四山流水汇聚的山陵相围的大湖。
数里、十数里的平坝相接,在四山相会之所,在大余境内形成曲折数百里的庚城岭道。
庾城岭道北与清江、余水相接,南面又与南宁境内的溱水相通,是南宁与荆越相接的最重要的6路通道。
临川府境内山峦拥塞,林密壑深,略无平地。
余水源出大余北部的山地,曲折流经怀玉山西麓的山涧谷壑,过临川邑时,穿过荆山中段的深峡,曲折向北,汇入彭蠡湖。
清江则通过怀玉山之间的孔道与荆南临川府相接。
两百余年来,三苗族人逐渐控制包括萌渚岭、骑田岭、庾城岭在内的宽及数千里的险峻山地。三苗为了抵抗来自中州世家的迫害,封锁住骑田岭、萌渚岭、庾城岭与荆郡相接的道路,其中包括最重要的庾城岭道。
两百余年来,世人差不多要忘却这条曾经商埠店铺相接、行旅车马不绝的重要6路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