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说道:“这事我自会向大哥请示,若是得行,就由大哥回宛陵主持改制,我去泰如游说席东野让其族撤至和田、平城一带。”又对方肃说道:“但是此地两营军制需立时进行改革,一刻也不可拖延,无需向你师父请示了。”最后语气已是严厉,显他对方肃没有态度鲜明的支持自己稍有不满。
方肃闷声应到,便要出帐去遵令行事。陈预一把将他拉住,也不避徐汝愚在场,说道:“我知道自己稍有急功近利,只是目前能让宛陵少涉一分险境,就值得我们全力去把握。”
方肃沉吟片刻,亦能明白陈预苦心,单膝跪地,说道:“肃儿明白二叔全为宛陵着想。”
陈预拍拍他的肩头,让他出去,转身对徐汝愚说道:“宛陵此次得汝愚相助,从河东五郡崛起之日不远,十六年前机遇不曾把握得住,今日当不会再错过。即使大哥不附此议,陈预也不惜请出族中长老主持此事,望汝愚能明白二叔的苦衷。”
徐汝愚淡淡说道:“只怕汝愚才疏学浅,让二叔失望。”
陈预知道汝愚对自己心存芥蒂,心想:汝愚虽是年纪尚幼,脾气却与子行一般无二,只怕此生难得他的谅解。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阵惘然,半晌才说道:“汝愚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
徐汝愚见他出帐之时,身影寥寞,心中终是不忍,说道:“汝愚不是怪二叔,义父若是在世,定然也会赞赏二叔的做法,只是汝愚心中矛盾,不知如何自处。”
陈预喟叹一声,终是没说什么的离去了。
午间丰急报:青州驻在边邑的四万精兵(其中一万为玄甲精骑)奔丰城而去。
陈预在寅虎营帐中接过三羽急信,心中不由一阵感慨,叹道:“早来半日就好啦。”
方肃知道他意:若是早来半日,取消兵援益阳的建议就顺理成章了,他与汝愚之间也就不会生隙。
方肃慰声道:“汝愚会明白二叔的苦心的。”
陈预轻轻摇头,说道:“汝愚受其父影响甚深,这其中芥蒂莫说他啦,就是你也好不容易才消除的。”
方肃神色讪讪,说道:“我是心思没有二叔灵巧,不是心有芥蒂。”又担忧的说道:“是啊,汝愚未必会站在宛陵立场看事啊。”
长叔寂、张仲道与一干众将听得一头雾水,却不便问。
陈预振作神色,对张仲道说道:“张将军,你派人去请刘府令及各营尉以上将领来寅虎营中议事。”又对方肃说道:“你去看看汝愚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叫他立即来营帐商议。”
徐汝愚赶到营帐,陈预将急信交于他手,他匆匆看过,讶然失声,脸上露出未曾料及却应该如此的神情。
张仲道心中老大不快,这急信在徐汝愚之前只有陈预、长叔寂及方肃看过,陈预对其他将领一丝消息也不曾透露。现在手下一名哨尉却先于自己看到急信,虽明知徐汝愚身份特殊,心中却老大不服气,头掉向一边,鼻中喘着粗气。
陈预将一切尽收眼底,心想:得将他调出寅虎营,免得碍了改制要务。
徐汝愚说道:“许伯当布局之前,定然也会料得可能被宛陵识破,出兵干预泰如一线局势,所以布下这个后招,让宛陵诸军无暇分身。我只是没想到青州军会如此听他摆布。”
徐汝愚仔细看过长案上铺展的宛陵地形图,思索片刻,指向其中一处,说道:“青州军避过泽当,而取丰,一是避过泽湖之上平邑水营,一是想夺取丰之后,与白石许伯当,协攻毗陵。许伯当料定宛陵与毗陵联军不会放弃丰要隘,使毗陵一家陷于险境。这样,宛陵自是无暇顾及泰如,只由得他轻松布局。”
稍顿,见陈预面上露出嘉许之色,继续说道:“只怕灞阳三万青州军也已出动,向泽当城掩袭而去。”
张仲道在旁插言,说道:“你能知道?青州在边邑、灞阳的兵力尽出,不如我们去分兵掩袭仪兴、灞阳?”语间尽是不屑。
徐汝愚也不介怀,徐徐加以解释:“我在丰驻有守军一万两千余人,青州需将四万兵力全数加在丰城上,才会形成威胁。我驻在泽当有一万五千余,威胁其侧后,他焉能不防?”连指地图,说道:“泽当城在泽湖西北,丰城在泽湖西南,两城相距二百一十里,其间有世家坞堡十余座。我宛陵在各坞堡虽无正规军队,但是世家民防也不容忽视,我虽不知实数,其中世家族兵应在四千左右。”
陈预听得点头称是:“登记在册有二千六百余人,确切实数是在四千人左右。”
徐汝愚又说:“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我宛陵城与齐川城守军完全可以凭借平邑水营,迅由泽湖西侧登岸,绕袭敌后,青州又怎能不防这个。若要我宛陵无暇顾及泰如一线战局,青州军攻打丰就做不得假,若要从容布置,七万军还稍欠不足。”
张仲道却道:“许伯当图谋雍扬只是你的猜测。”神色不屑之极。
陈预听得心头怒,在旁说道:“你不若与徐将军打上一赌,若是青州真的另有三万以上大军出现在泽当一带,你这寅虎营虎牙校尉便不用做了。”
陈预暂代都尉职,可以约束宛陵众将。张仲道心中不忿,说道:“若是他输了怎么办?”
陈预目放精光,喝斥道:“你要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