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接过九天玄女奉上的夕瑶神魂,伏羲缓缓将之聚拢。
夕瑶恢复意识的那一霎,还残留在上一个难得清醒的瞬间。
那时,她尚在地脉,面对南宫煌一行人。
“……”此刻,夕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总算清醒过来,行了个礼:“陛下。”
伏羲沉声道:“汝可愿戴罪立功,重任春滋泉守?”
并没有多少求生欲,夕瑶正欲婉言拒绝。
伏羲像是早有预料,想到化去烙印时所见那一幕,眸光愈加淡漠:“飞蓬已在魔界,与重楼结为道侣,汝还要执迷不悟吗?”
“什么…”夕瑶怔在原地,半晌后,将头低了下来:“谢陛下告知,夕瑶愿意。”
作为神树守护者,多年以来除却私情,职责上从未出问题,她向来聪明能干,自然能猜到这次复活,是谁的争取。
伏羲心中一叹,将春滋钥环赐给夕瑶:“不得离开神界。”
我要活得顺遂,才能让飞蓬安心。
唯一一次任性已经过去,夕瑶垂眸接过钥环,在心中这般告诫自己:“是,陛下。”
“修吾。”伏羲将目光移向沉静的修吾,有几分看待作品的满意:“汝为春滋剑守,同样不得擅离神界。”
早就和月清疏商量过对策,修吾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是。”
倒是桑游、白茉晴有点焦心,下意识担忧地看向月清疏。
让他们意外的是,月清疏神色如常,仿佛再度分离并非近在眼前。
但不管这是不是作态,伏羲都更满意了。
“月清疏。”他决定,给这对颇有分寸的鸳鸯一个机会。
月清疏出列行礼:“晚辈在。”
“除卫戍、泉守,春滋、照胆二泉朕皆设剑守。今夕瑶戴罪之身,需多加监管。”伏羲问她:“汝可愿为春滋灵守,与剑守修吾共守春滋泉,无故不得离开神界?”
果然,天帝对有功之臣绝不吝啬。也完全不愿给人间各派,留下话柄。
月清疏心中有数,躬身一礼:“晚辈愿意。”
“好。”伏羲点了点头,一指点在月清疏眉心。
她感受到奇异灵力包裹而来,眉心窍穴缓缓打开,那有一个标记在形成。
一道目光投射而来,是修吾。他的嘴角,忍不住欣然上扬。
月清疏带着一点儿疑惑,看向了不远处的镜子。
然后,她瞧见了和修吾战斗时亮起的、如出一辙的春滋印迹。
这时,敖胥已经接近魂飞魄散,也就对这他定然看不惯的事情,发表不了感想。
伏羲反倒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偏头暂停了刑罚。
他似乎有意考较众神,当众问了神族高层们一句话。
“如果,修吾没能因飞蓬求情,活着离开魔界…”他这么说道:“魔尊因炎波灵源被断,出兵起战,尔等可能解决这场致命危机?”
敖胥猛然精神了,还很难以置信:“陛下!”
“魔界也就一个魔尊而已!”他几乎是声嘶力竭:“整个神族难道赢不了?这明明是一雪前耻的机会啊!”
布置了这场劫难的敖胥,最大的自信就是天帝在神界,重楼绝对攻不破。
“闭嘴!”伏羲忍无可忍。
这也是,他为什么做出那么多让步的原因:“神农尚在,女娲亦在复活恢复!”
“你以为,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溜走?”若非飞蓬力挽狂澜劝住重楼,伏羲简直不敢想,他会不会被神农、女娲借这个机会,直接联手打上门。
他们彼时状态不好,不代表大战结束数千年后,还毫无改善。
但自己若闭关被打扰,轻则重伤,重则暴毙,敖胥可真是自己的好造物啊!
月清疏、桑游和白茉晴却是心头疑虑尽解,难怪传言里不近人情的天帝,这次这么好说话。
敖胥目瞪口呆,总算明白自己险些坑害天帝,表情渐渐一言难尽,默默闭了嘴。
“……”九天玄女认真思忖了一下,若无春滋剑守修吾和五灵同修的月清疏,联手打破敖胥神廷阵,魔界必然为了灵源为了生死存亡,在逆境爆发惊人战力。
那时,唯一有可能阻止重楼的飞蓬,因轮回实力全失。对面,是恨神族长久、早有心一雪前耻,还战乱频繁、族人战斗经验丰富的魔界。
九天玄女停止了想象,瞧了瞧天帝难看的脸色,决定为神族最后挽个尊:“禀陛下,您说过,春滋泉乃禁地,非泉守不得擅入。”
“敖胥监守自盗又无掣肘,我便从照胆神泉入手,和泉守獬豸联手,以卫戍调动灵力。”她声音很是温润,眸光却如铁剑霜刃,冷得发亮:“不惜一切代价,强行击破神庭阵。”
事实上,敖胥作为春滋泉守,内设神廷阵,又以他自己当泉眼,确实是除春滋剑守修吾与曾和他共生的月清疏外,神界没旁人能进去。
当时,九天玄女被挡在春滋泉外,瞧着春滋剑守与春滋泉守相互出招,是做好强攻准备的。
尽管,这强行击破的代价,多半是照胆神泉毁坏,她半死不活,也好过神界既无战争之义,又一败涂地。
神界其他长老自然也知道,但神界等级森严、戒律古板,他们多守在自己岗位,没能第一时间到场,更不会像九天那样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