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的眉毛稍稍一动:“没有任何后患?”
“好!”他直接把溪风推出了自己的空间。
溪风最后依稀瞥了一下,只瞧见神将骤然痛苦到极点的震颤眸光,还有发抖的身体。
魔尊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作为追随多年的下属,他心知肚明,便不敢再看合拢的空间裂缝,只低头匆匆飞走了。
可惜了,从此之后再无神将飞蓬。
他这一身精血灵魂,都会融于魔尊之手。
溪风叹息着,想到水碧送他离开时的表情,觉得她一定很难过,脚下一转就去鬼界陪心上人了。
“呜嗯…”洞窟之中,飞蓬清俊神秀的脸颊几乎皱成一团,额角上的细汗似断线珍珠坠落。
重楼冷漠地瞧着他挣扎,手指本能地颤了颤,却狠心没有停下来。
直到反抗告一段落,他才道:“死亡的滋味,怎么样?”
飞蓬浑身大汗淋漓,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他眸中含水荡起涟漪,仿佛多情雨季,细看却是目光涣散、空茫失神。
直到被重楼的尾巴卷起丢上床裹好被子,飞蓬才从幻术带来的痛苦中醒转。
“也就那样吧。”他的眸光尤含雾气:“不过,这就是魔尊噬魂异能完整施展的模样?”
重楼心情极度不爽,冷冷道:“对,如果不出意外,你最后就是这个死法,现在可以先适应一下。”
飞蓬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为何幻觉般的认为,重楼在赌气呢?
开玩笑的吧。
可这无人出声的静谧中,飞蓬倒也渐渐生出困倦。
他原以为,在敌人羞辱过自己的榻上与仇敌共眠,该完全睡不好。
但事实上,飞蓬是第二天日上三杆,才被备好膳食的重楼叫醒。
“起来吃饭。”魔尊的语气并不算客气,甚至还有点暴躁。
换了谁气鼓鼓了一晚上,让他生气的对象却睡得特别香甜,大概都会如此。
“你的脸色…”飞蓬默了默,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意识到飞蓬关注他的情况,重楼的面容微微缓和了。
他偏开头,有点儿别扭地说道:“没什么。”
“吃吧。”重楼把气昏头忘记拿的筷子,一把扣在了盛菜的碟子上。
飞蓬便不再吭声,只是用膳的速度在重楼眸中,居然越来越慢。
“怎么了?”重楼下意识近前,仔细地看了看,困惑道:“不合胃口?”
他说着,忽然意识到,飞蓬已经浑身僵硬了。
“……”重楼似乎明白了过来,嘴角不自觉一翘,眸光亦是亮如暗夜烛火:“哼,你怕这是最后一顿?”
刚刚自己盯着飞蓬看,那视线确实专注了一点儿。
如果飞蓬知道重楼在想什么,现在八成已经暴起了:你那是专注吗?我后背都快要烫出个洞了!
可神将不知道也说不出来,他只能静默地坐着,极力不动声色、不显畏惧,与魔尊对视。
平心而论,重楼忍不住笑起来的样子,是飞蓬从未见过的锐艳。
作为第一神将,作为鬼界冥君,他对美色司空见惯。
可魔尊这种级别,是连凤毛麟角都不足以形容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弯起的眼眉很好地缓和了平日的锋利冷酷。
那纯澈如红宝石的眼眸,更是将魔魅本色尽数展现。
恰如枫叶红似火,景色醉怡人。
“不…”飞蓬却极清楚,重楼的本质有多么危险:“没有不合胃口。”
他想,大概也是魔尊的霸气强势,往往会让人忽视魔的另一种本能。
这个魔会挑你觉得毫无必要的时候,用极有说服力的真话,明目张胆地诱惑你生出异心。
你听了还会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
因为你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被礼法镇压,只是被天规束缚。
魔尊将之挖出来,以你本身的欲望来诱惑,再以你本身的不甘来揭穿。
正如自己,不过是几言几语,就被动摇了忠诚与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