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笺心道果然,他的小猫和绿植会一直陪着他,那,他就不是一个人。
他忽然有些困,突如其来的沉沉困意让他几1乎睁不开眼,将小猫轻轻放下,搬了床毛毯躺在沙上:“我睡一会。”
睡着之前,小黑猫凑过来,轻轻舔了舔他的脸庞。
【伊阁……】
【伊阁……】
有人在轻轻地喊他,但是声音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水面,哪怕他努力地去辨认,也只能隐约听出是个熟悉的少年的声音。
……再醒来时,窗外正是日落的傍晚,血红的残阳,吞没了整片天空。
客厅没有开灯,如血的余晖大片大片渗进天花板和地板,将屋内到屋外都染成黯淡的血色。
顾笺的脑袋又开始剧烈疼了起来,他用力地按了按额角,低头。
小黑猫不见了。
那只总是粘着他,寸步不离的小猫,此刻不在他的身边。
心底仿佛有根弦被瞬间拉紧,不安的预感令他脊背生凉,顾笺豁然起身,在不大的出租屋内找了一圈。
哪里都没有。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哪里都找不到他的小猫。
顾笺又冲到阳台,阳台空荡荡的,少了什么东西。
那盆绿植。
那盆昨天又炫耀似地绽开了几1朵银白小花的绿植,也不见了。
他的小猫,他的绿植,都不见了。
“……”
顾笺举目四望,死寂的出租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窗外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漆黑的影子透在客厅的地板上,融入了那片血红里。
片刻后,他慢慢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
……没有接通。
手机里,只剩下机械的回音。
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安静,没有人声,没有车声,只有漆黑的手机里,那不断循环的机械回音。
什么也没带,顾笺冲了出去。
小区外,世界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运转,行人拥挤,车辆川流不息。
顾笺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的医院,熟悉的病房里,有一张病床已经空了。
就像很久没人躺在那上面一样,没有被子,没有被单,一件生活用品都没有。
顾笺随手拉住最近的一个护士,说:“谢老师她去了哪里?她出院了吗?”
护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说什么?”
顾笺指着那张病床,说出了谢老师的名字:“上周六我还来探望过她。”
护士的眼神更加奇怪了:“抱歉,先生,这张病床的上一位病人……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
顾笺松开拉住护士的手,后退一步。
可是,他明明记得几1天前,他来这里时,病床上,谢老师还开心地和他说,自己很快就要出院了。
忽然间,顾笺眼前恍惚,好像又看见谢老师对他的微笑,她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医院的墙壁,新刷过的墙壁很白,越来越白,越来越白,连带着女人的脸庞,也一点点变得惨白……
顾笺定了定神,再睁开眼。
他站在墓园里。
他的面前,是一张黑白的遗照。
遗照里的女人依然在微笑,那张脸庞已经不再惨白,而是彻底失去了最后的颜色,凝固为诡异的黑白。
不仅如此,这座墓碑旁边,还有其他的墓碑,一张张黑白遗照,都是顾笺熟悉的脸庞。
“……”
顾笺的头很疼,越来越疼,他痛苦地弯下腰,耳边开始回荡着很多声音,低沉的,愤怒的,咆哮着,嘶吼着……
“福珀斯……”
顾笺重复这个名字。
下一秒,他猛然抬头,冰蓝的眼眸,一片森寒。
“福珀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