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一直不知道小猫是他在养,但每次郑泊羽视频和图片,凌娇都能看到他点赞。他走了之后,郑泊羽没时间养猫,送给江枫也很好。
这一切做完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在机场被人不小心洒了一点咖啡液在身上都能心平气和地说“没关系”。
对方是个小姑娘,道完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哥哥我能加你微信吗?”
凌娇惊讶了一瞬,但还是道:“不能哦。我不喜欢女孩子。”
对方看上去有点惋惜。但还是很乖地离开。她的身上都是青春的颜色,背包上挂着一个兔子玩偶,一蹦一跳。
凌娇看着她的背影,很想去揪她的兔子玩。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奇的体验。
他习惯性被当作货物一样注视,这是第一次,他被陌生人当作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宠物或者花瓶来看待。
他在机场转了几圈,最后花大价钱在一家家居店也买了一只玩偶。
兔子的,比起女孩儿的有点丑。但是买完的那个刹那小兔子柔软地陷入他的掌心,他又有点喜欢了。于是他拿着小玩偶坐下来,他坐一个位置,小玩偶在他边上也占一个位置。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机场的座位稀稀拉拉地坐着人。他想郑泊羽应该已经现了他的离开。也现了他的留言。也不知道是哪个先。郑泊羽看到后会有什么反应。
或许是嘲讽,或许是无所谓的告别?凌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他一直都是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软弱的人,遇到郑泊羽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讨厌风险,厌恶不确定性。喜欢上郑泊羽是他这些年做的唯一一件冒险的事。
第二件事是在走之前对郑泊羽说出那句话。
那个时候,鼓起了他生平所有的勇气。
而之后,他就立刻拉黑了郑泊羽的所有联系方式。
他的勇气到此为止。
接下来,他要去开始他的人生。
上飞机的时候凌娇失真的困了,于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广播提示还有半个小时降落,他了一会儿呆,再往下看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熟悉的风景。
飞机降落,他拿了行李往外走。先是打了个出租,又转了大巴。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开了两个多小时,下了车,凌娇在门口看到了一对正四处张望的中年夫妇。
他顿了顿,用方言叫了一声:“叔,婶。”
对方听到了他的视线,望过来,然后眼睛一亮,很高兴地喊了一声:“哎,娇娇,这儿!”
两人过来,要拿行李,被凌娇拒绝了。只给了他们两个比较轻的包。
几个人走在有些崎岖的小路上,凌娇听着男人的念叨。一会儿说他一走就是好几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一会儿又说这回回来得突然,还好他和媳妇没有去城里卖菜。
念叨了半天,他说:“这回什么时候回去啊?多留几天再走吧?”
凌娇笑了笑:“叔,短时间内不走了。”
“不走了啊。”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好好好,不走了也好。村子这几年展得也不错,县城那边更不用说,也有好出路。”
他把凌娇带到一栋看着稍显破旧的老屋前,然后道:“之前你说要回来,我跟你婶就把房子给你收拾好了,钥匙给你塞门口的花盆里了。”
他弯下腰,把钥匙从土里挖出来,然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他道:“你缺什么就跟我和你婶说,别客气。你要没什么事,我和你婶就去田里做活了。”
正是清晨六七点的光景,天光已大亮。
凌娇谢过他们,拿着行李走进去。先把行李箱拖到了其中的一间屋子里。
木制的桌子上被擦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稍显腐朽而沉默的气息。他看了一会儿,对着空气轻轻地笑了笑,说:“外婆,我回来了。”
然后,他吐出一口气,在里间的床上坐了下来,打量起了四周。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或者说,比起屋子,用祖宅称呼它更合适。
它的面积其实不小,一楼两间里屋,饭厅同时也是客厅,中间放了张四方桌,左边连着厨房间。中间是个能通向后院的木门。右边是个楼梯,爬上去就是二层的楼和一个杂物间。
除了二楼逼仄了些,一楼的屋子都很宽敞,而后院更是面积很大,甚至可以在里面养鸡养鸭。
也就是在偏僻的农村所以房子不值钱,要是换到寸土寸金的城市,这样的房子高低得大几百万。
凌娇不需要生活多便利,这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他暂时落脚用的。
过几天他就要去隔壁的县城,或者是邻市,总而言之,他得找点儿能让他养活自己的工作。
他有初步的想法,但需要尝试。
不管怎么说,能有一个容纳他的落脚处这件事让他很安心。
床单被套都是朴实的花色,散着清爽的洗衣粉味道。显然,夫妻俩都给他重洗了一遍。凌娇去洗了个澡,就在床上躺下来,舒服得想打个滚。
他也确实舒服得睡着了。
他以为他会紧张,会辗转反侧,会不安。
他跑得嚣张又突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心里盘算已久的计划就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该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