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主人的霍府夜晚一片宁静,除了几盏悬挂在房檐下的灯笼与花园中零星遍布的长明灯外,整座府邸几乎没有任何亮光。
虽然借助月色还是能勉强能辨别方向,但出门前白寒轻就提到过白天进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过几次从暗中射过来的视线。
白天就有如此多的暗卫,更何况夜晚。
幸运的是,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原先出去探查的夏侯商借着送饭的名义回来了,并留下了一张看上去似乎是手绘的宅邸图纸。
图纸虽然简陋,但上面用圈圈住了几处房屋,似乎是一些重要建筑,大概是宅院中几个看守最多的地方。
但原本应该负责解释的夏侯商却在留下图纸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当时夏侯商的脸色不仅神情紧张,而且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别的事正困扰着他一样,方子游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但转念一想,若真是圈套,以夏侯商的演技来说,根本不会让他们当场看出来端倪,也许真有什么急事拌住了他也说不定。
不过拿上图纸的方子游并没有按照上面标注的地方去寻找,而是直接让白寒轻在宅院中隐匿着身形先来回转几圈,暗中观察一下。
以白寒轻现在的身手,想要绕开宅院里那些隐藏着的人的注意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让方子游比较惊讶的是,白寒轻绕开守卫的动作可谓是熟练至极,可以说就像是提前知道哪些地方回藏人一样。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身份是我不知道的?你是特工吗?唔。。。。一种类似杀手之类的。”
两人刚找了一处难得没有被人监视的偏僻无人的院落,从白寒轻怀里迫不及待跳下来的方子游就压低了声音追问道。
处于疑问中心的白寒轻先是对偶尔从方子游嘴里冒出来的新鲜词汇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
“若说你我之间有一个人是杀手,那也绝不是我,毕竟天下第一剑客才是凭一己之力斩除魔教之人。”
但在方子游炸毛之前,又改了口。
“一方面是那些人虽然擅长隐藏身形,但气息却难以完全藏匿,足以让我分辨,另一方面,苍术前辈曾指导过我一些关于日后行走江湖能用到的一些生存技巧,里面包含了如何躲避别人的视线,以及何处适合隐藏身形。”
如果人有尾巴,那此时就应该能看见方子游身后的尾巴被他向内卷到了双腿之间,典型的心虚表现,根本不是白寒轻眼中看成的“炸毛”。
“是。。。是吗,原来如此,果然还是苍术前辈比较靠谱哈哈。。。。”
但是话说回来,现在那个待在欧阳宇卿身边的看上去像是个全能管家一般的苍术,不单只武功一流,而且居然还会特意教授白寒轻这样“奇怪但居然会有用的技能”。
让人不禁猜测这人在还没被欧阳宇卿救下之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方才两人绕那几圈,目的其一在于确认地图上各个建筑标记的位置是否准确,其二是重新判断哪一区域里的守卫最多,且武功最高。
第一点难度不高,绕了一圈下来也确定了图纸的真实与准确性,关键在于第二点。
按照方子游的猜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以霍启安多疑的性格,一定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看上去“明显”有很多人把守的地方,但又不会完全不派人把守。
夏侯商的那张图纸确实证明了其能力无双,短短几日就凭借着自身的特殊技艺几乎将霍府摸了个一清二楚,还没有引起人注意,图纸上标出的地方,也的确有重兵把守。
但也仅此而已。
既然霍启安手底下有影阁,守卫又怎么会只有那些个士兵?
霍启安如果想要“藏匿”某样东西,一定不会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误,而是多半会暗中加派人手。
所以只要弄清楚哪些地方的暗卫武功最强,同时又没什么什么“明显”的重兵把守,他们大概率就不会扑空。
除非霍启安早就知道他们要潜入进来,就等着瓮中捉鳖。
不过等方子游看着白寒轻一个个将藏在隐蔽的地方暗卫逐个用喂了迷药的银针悄无声息地放倒后,等了一炷香也没有其他人现他们已经闯入了这间看上去应该是一间普通书房后,才暂时放下了心来。
“我们战决吧,那些暗卫应该是会换岗的,我们得在下一波换岗的人到来之前迅离开。”
这间不起眼的书房周围竟然有四个暗卫一人一个角守着,可见里面存放东西的重要性,其他房间就算是有士兵把守,也不过才一两个暗卫在远处盯梢,所以方子游才最终选定了这一处。
然而虽然放倒了暗卫,但在漆黑的夜晚,他们也不敢点灯,免得惊动院子里的巡逻士兵,于是只能在房内摸黑探寻。
本着“重要物品绝不会放在桌面上等着他去拿”的原则,方子游一直在墙上或者是书架上摸索着看有没有暗格。
但因为太过漆黑,在屋内深处又失去了仅剩的微弱月光,方子游频频在黑暗中碰撞到手脚,有时因为抬头忘记了避开柜门,撞到的一瞬间几乎眼泪都要彪了出来。
疼不是关键,主要是要忍住不出声音实在是太难了。
“嘶——寒轻,你在哪?你那边有找到什么吗?”
方子游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但因为头部撞击导致了短暂的头昏眼花,只得暂时放弃了摸索,并小声询问在另一侧寻找的人。
可等他连续问了两边都没有得到回应后,终于意识到可能生了什么。
顾不上头疼,方子游在黑暗中一路跌跌撞撞,在不知踢到了地上什么物件差点摔倒时,一个温热的身躯贴了过来,并将他重新扶好。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让方子游稍稍安了安心,但当他抬起头——房间内唯一一处能被月光照到的地方——却愣在了原地。
那双手环抱着他的时候明明那么有力,如今却是在微微颤抖。
月光下,白寒轻完美的下颌线轻微震动,喉结转动,不似平常永远自如的声线,却是极尽克制。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