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之后就会被当做是废子毫不留情地舍弃掉,那你还会安安分分地成天花天酒地吗?”
看着渐渐陷入沉思的姚知礼,方子游回到了最一开始的问题。
“现在我才问你,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所以。。。。他的确是拿到了一笔钱,但对方的要求是让他吸引我们的视线。”
“没错。这样一来,这个人就会在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完美配合他们演出,并且在最后被你们抓捕归案之后,无论怎么抵赖,霍启安也能通过伪造证据来让这个人把罪名做实,而他自己也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方子游点了点头,道:
“抛开这些,你们大理寺破过多少案子,那人无论是选择慷慨赴死,或是惶惶终日,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看不出来,那就说明他是真的在‘享受’。”
“没必要在花心思在他身上了,时间大概已经不多了。”
方子游话音一落,马车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见姚知礼还在沉思着消化刚才的内容,便挪到了白寒轻跟前。
一边借助自己的身躯遮挡住了马车内第三个人的视线,一边轻轻掰开了对方紧握着的拳头,只见那双布着细微薄茧并坚实有力的双手,手心早就被主人无意识的攥拳下弄得惨不忍睹。
“你自己就是大夫,怎么还这么对待自己。。。”
假装没看到白寒轻皱起眉一副抗拒的模样,方子游从衣襟中拿出之前对方给他的金疮药,强硬地拽住想要缩回去的手,仔细的上药。
那金疮药是被百草谷重新研制过的,比一般的药效自然是要好上不知道多少成。
当时离开锦城去往龙泉府的时候,白寒轻就给他塞了很多,除了金疮药还有别的各式各样,但没想到后来一路上根本没有机会用。
“不用浪费这些,放着不管,它自己也会好。”
“它会好,但我不会,你想让我十年后每当看到你手还会想起来当年就是因为我没坚持给你上药才留下的疤痕而愧疚吗?”
“只是一些疤痕,男人。。。。”
将白寒轻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任的言论用眼神瞪了回去之后,方子游继续专心给对方上药。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这些药本就是百草谷的,用在百草谷的人身上怎么能说是浪费,按逻辑来说,用在他身上算浪费才是。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将最后一个结绑好,方子游才总算对自己的工作表示出了满意,丝毫没有对自己把别人的手心包得都几乎不能弯曲这件事表现出愧疚。
“好啦,反正我们现在也不会遇到危险,你就先暂时修养一下吧!”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从思考中回过神并开始朝他们投去疑惑眼神的姚知礼,方子游凑到了白寒轻跟前,并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快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让当年的事再次重演的,我向你保证。”
当年霍启安用了手段让白家走向灭亡,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大理寺,可见其人之歹毒。
虽说历史无法更改,但他们至少还有机会能阻止当下即将生的悲剧。
“方公子。”
那边姚知礼显然是已经在旁边等候多时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打扰他们,见人转了回来,才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你刚才所说的,姚某已经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方子游捏着下巴,道:
“先不要打草惊蛇,该怎么监视还是应该要怎么监视,但暗地里需要去找到两个人,唔。。。。可能是两个,也可能是很多个。”
“梁氏母子给出的线索不能忽视,如果死者真的不是梁木匠,那死者的真实身份又是谁?去查一查一个月以内独自进城的人,他们就算突然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即使记得,人们也只会认为这些人是离开了,并不会留意,所以让他们当‘替身’是最不容易被现的。”
“其次,被替换的梁木匠去了哪里?是只有他被替换了,还是所有人都被替换了,在之后的走访中要尽快弄清楚,如果还有类似梁氏母子产生的疑惑,那就说明霍启安对这些人应该另有打算。。。。”
送走了姚知礼之后,方子游并没有直接回宇文宅的打算,而是拉着白寒轻找遍了长安城中的大大小小的医馆。
他们在每一间逗留的时间都不长,几乎就只是短暂停留片刻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引起医馆里面的人注意。
虽然方子游并没有详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说是有了一点思路。
但以白寒轻对他的了解,仅仅凭借面部表情就已经能确认究竟那一间才是最终确认的目标。
之后又陪着一起装模作样的把剩下几间看完,两人才最终回到了宇文宅。
“那间医馆,与那个失踪的木匠有关,对吗?”
方子游前脚刚进门,就听见身后沉默了一路的白寒轻突然开了口,随即点了点头,伸手将对方拉进来之后,又确认街上没有人再跟踪他们,才关上了门。
“嗯,不过虽然那间医馆里未必会有木匠的痕迹,但一定会有跟你今天从梁氏那里得到的乌莲幼苗有关。”
短暂的停顿后,才继续道:
“有件事,我一直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