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首们的眼神瞬间犀利。
胡亥更是直言:“你们三四个男人拦着人家女郎做什么?不会是想调戏人家女郎吧?”
那几名青年瞬间慌了神。
他们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张良抿住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周遭黔首的目光更加不对劲了,更有人悄声询问道:“咱们要不要报官?”
“去找,去找卫士来!”
“…………”糟糕!
张良眼前一黑,指甲掐进手掌心。
他忘了秦国律法森严,即便如今取消了连坐制度,有点事情就报官也早已深入老秦人的生活中。
他们碰到事情的反应就是报官。
张良的眼角余光都瞥到几个转身往外走的黔首——不用多想,他们定然是去寻官员报案的。他用力掐了掐手掌心,看向有些六神无主的青年:“不知几位郎君寻我有什么事?”
张良的声音有些暗哑,不如一般女郎柔和。
胡亥闻声,好奇抬眸看了两眼。没等他心生疑问,就听到青年结结巴巴道:“我的名字是林巍,是林家庄林里正的长孙!我,我,我有五亩地,还刚修了新房子,家里还有两头猪三头羊,我,我,我——”
张良:“…………”
胡亥以及周遭黔首:“…………”
准备去报官的黔首停下脚步,连连摇头。
有人悄声嘀咕了句:“世风日下哦……”
“当街拦着人家姑娘求亲,啧啧。”
“厉害啊!要我有这勇气……当年就不会错失嗷嗷嗷啊细君我错了!”
周遭黔首散去小半,留下些爱凑热闹的。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张良身上,引得张良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紫。
谁特么会想到啊!?
张良嘴唇哆嗦,脑袋里一片空白。他茫然失措的反应落在几名青年和周遭黔首眼里,活脱脱是受了惊吓。
青年鼓起的勇气泄了大半。
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半响才憋出话来:“我对女郎您一见钟情!女郎你,那个……是哪里人……啊……”
张良猛地醒过神来,一张脸黑如锅底。
他咬紧牙根,气得双眼冒火:“与你无关!”
张良双手用力,直接推开青年。
他的侧脸在胡亥和嬴政眼前一闪而过——胡亥只注意到他白皙的肌肤、紧抿的唇瓣还有清冷如水的眼眸。
胡亥没忍住:“是美女哎!”
嬴政敲了敲胡亥的脑门:“胡闹。”
胡亥捂住脑门:“真的嘛,又不是在宫里。”
他望着张良离开的方向,摇晃着脑袋瓜:“咸阳城里像是阿母啦,像是芈夫人啦还有其他夫人都是大美人,可是……外面就不一样了。”
若说咸阳宫里还是能经常见到美人的话,胡亥在咸阳城乃至周遭县镇还真没见到过几个美人。大多女郎都要操持家务,参与农活,皮肤黝黑粗糙者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普通农妇都是皮肤粗糙黝黑,冬日好多手指皲裂。可是刚刚过去的那个女郎,她脸颊白皙细嫩,手指如青葱般颀长润泽,明明穿着普通麻布衣服却有种凌然气势……”
“反正就感觉不太对劲?嗯?”
“麻布衣服……”胡亥微微一愣,终于发现最不对劲的地方。他咂了咂嘴,而后压低声音:“手指上连茧都看不见……”
“她定然不是做粗活重活的。”
“偏偏穿着这么普通的麻布衣服!”
胡亥越说越肯定。
他双眼放光,期待地看向始皇帝嬴政:“阿父,阿父,你说刚才的女郎会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千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