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聂恭声道:“能去掉七八成。”
或是看着胡亥一直皱着眉头,他又补充道:“其实这样处理的气味还算正常……小的往日在草原上可不能用盐巴和酸汁这类的好物来处理。”
胡亥下意识道:“那用什么?”
林聂清了清嗓子:“小的家乡会将尿液加热用来清洁羊毛……据说那样可以更好的去除羊毛上的油脂和气味。”
胡亥:“…………”
不敢想象那样的气味会如何复杂:)
说到这里,胡亥忽然想起一件事。
据说后世处理羊毛的时候,还能从中提取出羊毛脂……而想要得到羊毛脂,方法之一便是氨提取法。
而最简单,最容易获得的氨……好像就是尿液:)
胡亥沉默一瞬,闭了闭眼把那念头从脑海里挥去。
他定了定,又看向接下来的工序。
经过第一次洗涤后
的羊毛还要煮沸,再用冷水反复洗净,紧接着负责沥干的隶臣会将洗净的羊毛绞干,然后铺在类似簸箕的竹盘上,送到温度最高的火墙边去烘干。
胡亥的视线落在热水桶的边缘。
油亮油亮的痕迹让他有了新的猜测——煮沸清理的操作……算不算是蒸汽蒸馏法?
林聂顺着胡亥的目光看去,目光也落在那种油亮的凝结物上:“这是羊毛上的羊油,每日工作结束后咱们会放凉水,将这一层羊油刮下来保存,此物可以抵御严寒强风,避免手指皲裂。”
很好,真的是羊毛脂。
胡亥点点头,又将目光移向接下来的工序。
烘干或是晒干的羊毛会被隶臣收取,并用铜制的梳子反复刮擦,直到一坨坨的羊毛变得蓬松才会被送到下一批隶妾的手中。
这些隶妾眼明手快,负责清理羊毛中的杂物。
经过反复筛选以及再次梳理以后,羊毛已变得蓬松而柔软,类似于后世的毛毡料。
接下来则是按需求进行不同的处理。
隶臣隶妾们会按照羊毛料的用处,用宽度不一的孔尺来确定羊毛线的宽度,将其分成数个毛团,最后用前段带着钩子的纺锤勾住一小截羊毛,随着转动羊毛也随之拧成一股羊毛纱线,形成一颗又一颗的羊毛球。
再往后则是一座高大的提花机。
按着《天工开物》之书而制作出来的几种织布机都已是咸阳城内各官家纺场必备之物,织出来的布料厚实细密,质量上乘,普一上市就颇受好评,立马将不少私造工坊出出的料子给压了下去。
而提花机更是其中翘属。
段段时间内,已有匠人通过提花机做出相对复杂华丽的图案,而羊毛纺线也是如此。
隶妾令周蓿拿出一条织好的绒毯,双手呈送到胡亥的手边。她神色复杂,唏嘘一声:“我们还在草原上的时候,做一条绒毯得耗费小半个月的时间,而如今只要两三天便能完成一条。”
对于草原胡人来说,毛纺也是昂贵的产物。
用羊毛线纺织而成的绒毯可以卖得高价,诸如六国勋贵,又或是大月氏等国都对绒毯格外青眼有加。只是原材料稀少,做工繁琐复杂,对于常年奔波的游牧民族来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谁能想到现在只要两三天就能做成?
周蓿唏嘘两声,又很快收回心神,垂眸注视着捏着绒毯的胡亥。
胡亥犹豫了下:“我不是想做绒毯来着。”
他让吴啬夫寻了两根长度一样的木棍来,又稍稍打磨一下,饶有兴趣地捣鼓起来。
胡亥对钩针不太了解。
他仅仅凭借着脑海里偶尔扫过视频时留下的记忆,摸索着捣鼓。
先打个活结?然后在从圈圈里将羊毛线拉过来?
胡亥努力回想,遗憾的是穿越给他的金手指是能记住曾经看过的东西……就扫过一眼的织毛线不在其中啊!
胡亥手忙脚乱,一双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
他捣鼓半响,勉强打出一块……东西?胡亥擦了擦汗水,期待地送到众人面前:“就是这样子。”
这啥啊这是?
所有人面上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这片歪歪扭扭,奇形怪状的东西,甚至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去形容。
吴啬夫看半响,也没看出这是啥。
他想了想,努力夸赞:“公子所做颇有童趣!”
胡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