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上零零散散几颗星子。
银色的月光映着将军府的屋檐上有两道影子,时不时融进黑夜中。
“我先去引他出来。”
一番观望,二人准确找到东方佑住的院子,白风先前来访过,所以位置他记得。
冷凝看他一眼,冷冰冰的眼里多了一丝不信任,“还是我去吧,你不擅长追逐战。”
白风:“……”
他被看轻了?
不等白风为自己辩驳,冷凝已经稳稳落在了院子里,白风只好憋着话,压低了身子,瞧着她步履轻盈地往东方佑的起居室去了,他只多看了几眼,也按照计划去做下一步了。
冷凝不喜欢太多花里胡哨的小动作,她掏出短刀挑开门闩,直接推开了门,漆黑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冷凝眸中寒光冷冽,她四下扫了眼,心中觉得奇怪,东方佑可不是个等闲之辈,但是她这样闯进来,都没有一点察觉,实在怪异。
果然,就在她继续往里试探地走了一步时,突然从暗处飞出来一支暗器,循声听物,她侧身躲过,暗器扎在了门框上。
冷凝不及侧身,忽然就有道力量袭来,下意识地,她抬手去防,二人掌力相抵,冷凝不着痕迹地退了好几步。
此人内力深厚,这是冷凝与对方初次交手得出的结论。
她面无表情地睨着隐在黑暗中的男人,东方佑阴恻恻地瞪着她,“你是谁?”
冷凝冷若冰霜,“你无须知道,你只要记住我是来取你命的。”
东方佑目光阴鸷,冷笑一声,作势攻上去,冷凝并不恋战,假势一边防守一边往外退,二人一攻一守,已然退到了院子里,院外一隅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东方佑方才瞧清楚冷凝的脸,如雕如冰,利如弯月,颇有攻击性,是张陌生的脸。
“你只有一次机会说明是谁派你来的。”他一向不会怜香惜玉。
冷凝嗤道,“就凭你这种程度,还不配知道。”
东方佑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明显地,他被激怒了,朝冷凝冲了过去。
冷凝引他出院子,她与他过了两招后就跃上屋顶,东方佑追了上去。
东方佑内力深厚,出招也狠,招招致命,冷凝与其对抗,说不上吃力,但也不能占得上风,故意与他耗着,只想另一边白风能赶快。
忽然,只听得一声巨响,是从荀启阁那边传来的。
东方佑动作一滞,冷凝手上灵活一绕,趁机持短刀刺进对方的气海穴,东方佑疼得拧起了眉,狠似的一掌,将冷凝震下了房檐,垂眸睨着丹田处流血的伤口,强压住怒火,对冷凝起了杀心。
荀启阁现在赶去也已经来不及,倒不如先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东方佑纵身落在院中,冷凝受了内伤,此时已不便再战,或许是她低估了对方,东方佑度很快,她还未看清,东方佑已然掐住了她的脖颈,力度似是要将人捏碎。
冷凝紧闭双眸,呼吸困难,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突然有身影闪过身畔,与东方佑对敌,继而接住了她。
冷凝微睁着眼,瞧见白风锋利的侧脸,带着杀意,扶住他欲再战的手臂,白风一怔,冷凝示意他不要恋战。
而东方佑原就受了伤,不便放肆使用内力,白风突袭,他不妨,便退开了,尚未看清对方的脸,白风度极快,趁着东方佑还未追上来时,便捞起冷凝一跃,跳上屋檐,隐在了黑暗中。
冷望着黑暗中的平静,东方佑气得眼里的厉火几乎要冒出来了,他握着拳头,一动怒就扯到伤口,他皱着眉,这时,才终于有人跑进院子禀报荀启阁生了爆炸,他咬牙,斜瞪了眼侍者,“我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他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跑来禀报的侍者身上,说罢,便掐住来人的脖颈,侍者被他拎起,“咔嚓”一声脆响,人就没了气息。
白风将冷凝带回了懿王府,但冷凝其实是不适应在这种地方的,她想离开,“不能让主子瞧见我受伤了。”
白风看她逞强的样子,不满地皱了皱眉,“你都这样了,别想那么多了,养伤重要……我想主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冷凝脾气倔,起身就要走,白风一急,直接封了她的穴道,冷凝瞪着他,“你干什么?”
“好好跟你说你不听,我只能这么做了。”白风无视她的眼神,无奈地喃喃,“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冷凝道:“对一个杀手来说,任务没完成就是失败了,我没有脸见主子。”
白风皱眉,她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般,这话是没错,但是今晚的任务也不算完全失败,好歹也让东方佑受了伤。
“可你受伤了,主子不会怪你的。”
“受伤了才更严重。”冷凝说,“没有完成任务本就失败,还受了伤,岂不是更显自己的无能?”
听她这么说,白风心里仿佛堵着一口气,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泄出来,他只好硬生生地压了回去,耐着性子说,“别胡说,也别胡思乱想。”
白风想给她检查伤口,却又不从下手,细想想,他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疗伤,以前受伤也都是慕怀祺安排了医者,且都是空灵山上的人,如今是深夜,他也不知道上哪儿去寻人来。
这时,屋外有敲门声。
“回来了?”
是慕怀祺的声音,白风心里一松,冷凝却像陷入了危机一般,露出了难有的惊慌表情,她瞪着白风,示意他赶紧给自己解穴。
但白风心里清楚,如果给她解了穴,她肯定马上就会跑,所以他不去看她的眼神,走去开门,冷凝想要用内力强把穴道解开,可是她今晚一战,内伤严重,根本解不了穴,她只能强忍慌乱,抿着唇,像是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处刑。
白风开了门,慕怀祺进门来,瞧见冷凝坐在桌前紧闭双眼一动不动,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白风也看了冷凝一眼,有些无奈,“冷凝受了内伤。”
慕怀祺走近抓起她的手腕,给她诊脉,冷凝手抖了一下,她干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那份紧张,而后,她的手没了束缚,头顶上传出淡淡的声音,“这药每日服一次,你这些天就暂且留在府里修养,白风你好生照顾她。”
慕怀祺将药瓶交给了白风,说罢,便离开了。
“殿下!”冷凝咬了咬唇,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慕怀祺转身看着她,淡淡道:“不至于失望,东方佑本就不好对付,你们今晚能回来就说明任务完成得不错,别想太多了,好好休养。”
冷凝望着慕怀祺远去的背影,垂下了眸子,向来冰冷的灰眸忽然多了些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