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一道刀刃相撞的声音与沈瑜拔剑的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若雪的身影从高楼上空一跃而下，在虚空之中破开一道银亮的光芒。
“雪飞楼！”
“是雪飞楼！快走！”
官兵们突然慌乱起来，争先恐后地四下逃散。
白衣望着眼前的女子，缓缓伸出手去，女子在抓住她的手之前，先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番薯，接着才是道谢。
白衣温和道：“前面是吞天圣宫的地界，那里最近不太平，就别过去了。”
女子鼻头一酸，当即哭了出来：“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如果不去那里卖东西，还有谁会来买我的番薯呢？我爹和我娘都死在那该死的火里面了，弟弟被抓去充军了……家里的房子也烧没了……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沈瑜闻言，心底也不由自主地一阵抽痛。
这就是他为什么迟迟不愿意面对梅念知的原因。
甚至也是他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原因。
只要他想起那天晚上在洞底见到的那些人，想起他们被献祭时那种惊恐的表情，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沈瑜就觉得自己满身都是罪恶的。
他就像是踩在一座空城的顶端，脚下是由一具一具尸体堆砌而成的坟墓，每一步都是一个生命的哀嚎，那些人挣扎的面孔已经深深刻入他的灵魂之中，他们全都装在自己的身躯里，变成一个个无形的枷锁。
而这些枷锁将陪伴他永久，直到他彻底变为这些坟墓中的一员。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白衣望着她，一时无措，只能皱眉再次提醒道：“抱歉，去其他地方吧。”
白衣转身，忽然停下了脚步，“沈瑜？”
沈瑜也明显愣了一瞬，“听寒？”
＊
“抱歉。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黑暗里，林肃抱着沈瑜，将他的脸吻了又吻，吻他的唇，唇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尖和耳垂。
“我帮你。”沈瑜不假思索，再次坚定地开口，“我爱你。”
林肃正坐在茶馆摊子边上慢悠悠地喝茶，只要一闭眼，就是沈瑜坚定的眼神，一低头，就从茶水里看见了沈瑜温柔的表情。
林肃点开语音系统复制的内容，脑海里立即响起沈瑜的声音：【尸山血雨，我都跟你一起走。尸山血雨，我都跟你一起走……】
他静静听了半分钟，关掉这句录音跳出来的弹窗，对系统道：“删了吧。”
语音系统回复得很迅：【是。】
倒是533号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问：【真的要删？这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吗？为什么不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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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肃：“留着也是保存到这具身体里，又不是保存到我自己的身体里，留下来干嘛？”
林肃撩开衣袖，摸索到了自己的手腕，那张芯片就好像血肉一样，完美融合到了自己的左手，根本没有任何异样。但林肃依旧觉得不安全。
他这些天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坚硬度和敏感度，但他不知道它的武力值，不过他在检查的时现了“弹药”这种东西，他猜测，军团的历史修复师应该不会太垃圾。
但他还是想要他自己的身体。
因为如果利用这具身体回现实世界，他会立刻被拖去做研究的。这具身体的科技远平行世界的他自己，就算不做研究，也肯定不好维护，时间一长，肯定比他原本的身体还要难用。
“抱歉。”林肃喝尽了手里的茶，戴上黑色斗笠，将碎银子留在了小桌上。
那茶摊子的老板见他主动付钱，都微微愣了一瞬。如今这年头，有这自觉性的怕是不多了。特别是——前面就是吞天圣宫的大本营。
“我必须要拿回我的身体。也必须要回到现实世界。”林肃在心里不断给自己灌输这个想法，“在这里待的人，都是疯子。”
月小袅：【那你昨天晚上，都是骗沈瑜的？】
林肃摆摆手，付之一笑：“我没承诺他什么，又何来骗人二字？不过情动一时，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月小袅不由自主地想要拿小本本把他的这些话记下来。不为别的，是为了给沈瑜告状。它给前“林肃”当助手这么久了，或多或少能明白渣男的意思。
前方的路越来越窄，天色也越来越暗，林肃抬头望着乌云下头那一点白亮，平静道：“再说了。他都骗我这么多次了，我就骗他这么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林肃自嘲地冷笑。
其实啊，沈瑜他什么都不缺。他身边有亲人，有朋友，有爱慕他的人，有欣赏他的人，有愿意同生共死的兄弟，不过是差他林肃一个可有可无的泄欲对象，又有什么关系。
林肃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前方贴了告示牌——“闲人勿闯，违者斩示众”，林肃半只脚都已经踏进去了，却又很快拿了出来，因为系统告诉他，这里面可不止吞天圣宫这一只臭老鼠。
林肃右转来到一块石壁边，给自己开启了光学迷彩模式，慢慢悠悠地在脑子里边哼歌道：“沈瑜这人啊，骗过来骗过去的，当真是没意思。”
但他仔细想想，这自欺欺人的理由找得也实在是太劣质了。他把自己当作是沈瑜的泄欲工具，那他心里又是把沈瑜放在哪一个位置呢？可能没有答案。
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悲惨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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