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好像吃什么都变成了苦的。
沈瑜细心地替赵璟擦了脸,目光一遍一遍描摹着他精致的眉眼,鼻梁,嘴唇,以及脸上渐渐愈合的淡淡的青紫色痕迹。
最终在他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浅笑道:“外伤基本不会留疤了,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税公公,你再去端些肉汤来吧。”
因为一直昏迷着,不能自主咀嚼,所以需要少食多餐,不定时喂些汤水把人养着。
税如潮在心里轻叹一声,默默去端了肉汤过来。
沈瑜慢慢将赵璟扶着坐起来,伸手接过了肉汤,然后自己喝一口,再将嘴贴上赵璟的唇瓣,一点一点喂给他。
他喝得极慢,喂一口要花上好久,还会溢出许多出来,沈瑜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再一下下给他擦拭流下来的汤水。
税如潮看着就怪心疼的。
可他心里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甜意。
第一次,赵璟身边有一个人,在和自己一样全心全意地对他好。
不知过了多久,一碗肉汤才终于喂完了,替他擦拭了嘴角之后,沈瑜却不想松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抱着他,在耳边呢喃着问:“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我好久没听你叫我老婆了。”
“你记不记得在四照山上,一起射箭的时候?你一个靶子也没中,好不容易中了一个,却是中的别人的。”
沈瑜轻轻笑着,摸着他的手指道:“那时候,你扔弓箭的样子很可爱。”
沈瑜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眼中也只会有沈贤一个人,可直到那天以后,他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跟随了另外一个人。
沈瑜轻轻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刚换过的衣服,有着浅浅的玉兰香,沈瑜轻声道:“那天晚上被刺杀,你跟我说,你有点喜欢我。我很心动。”
他顿了顿,想起来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他中了药,根本分不清楚对面的人是谁,干脆把他当成了沈贤,故意叫他“表哥”,激起他的好胜心。
沈莺莺说得没错,他就是怕死,也许就是从那一天起,他不想把自己的生死交给他们来定夺了。
为什么他不能选择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呢?
“明明一点武功也不会,却也敢靠着撒钱这种笨方法来救我,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他们贪财,直接把你杀了怎么办?”
沈瑜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胸腔一点一点的起伏感,越温柔地把脸藏进他的衣服里,泪意瞬间袭上心头,哽咽着说道:“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就只有你敢来救我了。”
被炎骨打了这么多鞭子,又因为雾释冰融散的缘故,内力迟迟没有恢复过来,如果巫松阑那一剑再深一点,他估计早就死了。
是你握着我的手,抱着我,安慰我,喂我糖,让我坚持住。
你让我怎么能够不喜欢你呢?
活了两辈子,我一直置身于冰冷的沼泽之中,变成了麻木的杀人机器。而你是我生命里的第三束光,是不同于孟锦舒那样的,能够拯救我的光。
你要是陨落了,我应该怎么办呢?
沈瑜抬头,轻轻擦走了眼角的泪水,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动作,缓缓聆听着他的心跳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又牵起他的手道:“只有那天,你抓过我的手,十天了,我很怕……”
他不敢再说下去,这时,税如潮送药过来了,沈瑜便按着喂汤的方式把药给他喂了。
药太苦了,苦到沈瑜喂完之后一连吃了好几颗糖,想了想,他应该也觉得苦,又再次吻了过去。
玫瑰的味道在两人唇齿之间蔓延,犹如不久前两人还在太子殿的时候那样,甜甜的,暖暖的。
喂完药后,沈瑜便将人放下,继续碎碎念:
“这两天不下雨,也不刮风了,等你过几日能出去了,咱们再去寺庙里转一圈吧。我想替你求个平安符,再替我们求个姻缘签。”
“我走的时候带了好多糖过来,但我走得太急,估计是给忘在那辆运货车上面了,你记得要重新给我买。”
“你给我买的衣服,我穿上了,帽子也戴了,你眼光真好,每一件我都好喜欢。”
“呼——”
沈瑜吐出一口气,缓缓扣住他的手掌,期待着道:“可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你快一点醒过来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