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宴射礼前一周。
太子殿中。
税如潮恭恭敬敬将一沓纸张放在了桌上,“殿下,这是您要的人员名单,参宴人一共169位。”
“嗯。”赵璟趴在床上,脸朝下,手心朝上,像没有骨头似的,只想烂在床上。
税如潮看着心疼,猫着腰道:“殿下,还疼着呢?奴才再给您捶捶?”
赵璟要死不活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昨日太傅说我有长进,今日不用再去训练了,让我自个儿躺尸吧。”
税如潮不敢苟同,但还是宠溺地笑笑,道:“那奴才把这些菜给撤下去热热。”
赵璟“嗯”了一声。
“对了。”他又抬头,指着桌子上被茶壶压着的一张纸道:“你等会儿去这些酒楼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降点儿价,东西卖得也太贵了。”
税如潮愣住,“殿下……这种事情,也不归咱们管呐,何况这些酒楼都是些小酒馆,本身卖得已经足够便宜了。”
赵璟慢悠悠起身,活动了下肩颈,道:“我说贵了就是贵了,他们要是敢不从,就报花如海的名字。”
税如潮颔:“是。”和一众丫鬟们退了出去。
不知为何,最近殿下和东厂的关系甚好,叶无声也没再上门找麻烦了,府里的刺杀也越来越少,日子相对平静下来。
但税如潮心里总是觉得隐隐不安。
“殿下,这上面,也许有玉霄宫的人。”
望朔看着名单,将那晚上遇到玉霄宫的事如实告知给赵璟,赵璟静静听着,手指在一处名字上画圈。
望朔见着“沈瑜”二字快要被磨穿了,不禁蹙眉,“殿下,这人……很危险吗?”
要换作以前,他不会这样开口问,但最近几个周以来,他觉得殿下变得聪明了不少,并且直觉精准得吓人。
既然他这么留意此人,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
“也许吧。”
赵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伸了个懒腰道:“出去逛逛吧,最近都在练习射箭,我自己都快变成弓了。”
望朔道:“是。”
赵璟这回让税如潮把自己大概做了哪些混账事全都吐了出来,但现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混账。
他这个太子一直都是放养状态,皇帝不管,又没有皇后,后宫那些娘娘们更是管不着,就算想要指手画脚,手也伸不到他头上,这么十几年也还算闲适。
而最重要的一点,从税如潮和望朔听寒等人口中能了解到,赵璟这个人只是看起来贱兮兮的,一副欠扁的讨人厌模样,做事情还是很有原则的。
除了好点色,到处惹了点桃花债,其他也没有不规矩过,对各路桃花也都是浅尝辄止,怕被刺杀,被毒死,从来不敢把身体交出去。
是以,当税如潮说他还是个未经世事的雏儿的时候,赵璟本人都吓了一跳。
这么一想,当初自己写文的时候,的确只是写了有人给他下了药让他暴毙,到底是什么药,却是没多想。
想来应该和花如海喂给叶无声的药差不多。
赵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咬着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的糕点道:“没什么意思……咱们去逛花楼吧?”
望朔哑了哑,道:“……还是婉君楼吗?”
赵璟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听寒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您了。”
赵璟疑惑,“为什么?打架的又不是老子,凭什么抵制我?”
听寒轻笑一声,道:“因为那两人走的时候又打了一架,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动手了,差一点就把楼给拆了。”
赵璟眨眨眼,“所以呢?”
望朔接着道:“两人最后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反正最后两拨人都不见了,老鸨守着鸡飞狗跳的大楼哭得那叫一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