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吃了,你快吃吧。”女孩又摆摆手。
“那便多谢了。”
莫问费力咬下一口,细细咀嚼着,余光却注意到女孩盯着自己手中的饼子直咽口水,不由鼻头一酸。这分明是女孩的晚餐甚至一天的口粮,却为了让自己吃不由撒谎。莫问掰下另一半未动的饼递给女孩,女孩有些吃惊,仍是不接。
“我不饿的,你全吃了吧,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我吃不完,你帮我解决一半。”莫问将饼塞在女孩手中,轻轻说着。女孩这才不再推辞,举起手中的饼,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
昏暗的牛棚中,一大一小两人就着门外的风声,吃着一张全天下最好吃的饼。
。。。。。。
风雪愈大了。
躺在床上的莫问听着女孩传来的牙齿打架的声音,忍不住开口:
“到床上睡吧,我睡地下,我一个男人总归抗冻些。”
“不行,你。。。受着伤呢,我没事,暖和着呢。”女孩纵使冷得浑身颤抖,也不愿让莫问在地下受冻。
“要么上来一起睡,要么我睡地下。”莫问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女孩却仍是不愿答应:
“我身上脏。。。你睡就好。”
莫问将被子一掀,就要起身下床,这才让女孩躺到了床上。床不大,两人睡有些拥挤,女孩整个人都几乎靠在了莫问怀里,身子紧张得不停抖。莫问把被子大半包裹住女孩,手轻轻地拍打着女孩肩膀,口中低声吟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渐渐,女孩呼吸平静下来,缩在莫问怀中轻轻睡去。
低沉的歌声传出棚外,被寒风狭带着飞往不知何处。
清晨,莫问醒转过来,身上的疼痛好了不少,应当要不了多少时日就可以痊愈了,龙象般若功果真强悍。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孩,眉头微皱,小手紧捏,不知经历了什么,入睡了也如此缺乏安全感,这让一直想拥有一个妹妹的莫问心中满是温柔。随着一声“嘤咛”,女孩也醒了过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似想到什么,女孩瞬间弹起,一边慌张跳下床,一边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还得去给猪熬食,喂羊喂鸡,又得挨骂了。”
女孩匆匆忙忙地背上背篓,打开门冲出去,行至一半转过头对着莫问说晚上给他带吃的,随着门的关闭,消失在了风雪中。莫问笑着摇摇头,起身下床给老牛添了两把干草,坐在地上运功继续恢复伤势。
天色又暗了下来。
女孩推开门,放下背篓,
“回来了。”莫问停下打坐,看向女孩。
“嗯。”
女孩放下背篓,应了一声,从背篓里拿出两张饼,递过来一张,这次的饼竟是细面做的,还热乎着。
“趁热吃吧,你受着伤,得补补身子。”女孩抹抹脸上的汗水,浑圆大眼里满是笑意,脏兮兮的脸颊浮现两个浅浅的梨窝。
“好。”
莫问笑着接过饼,心中一股热流涌过。两人并排坐在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吃着。女孩一边吃,一边给莫问讲今天哪两只小鸡打架谁赢谁输了啦,有头小猪不听话往槽里尿尿啦,一只羊想翻出羊圈头被卡住了啦。。。
女孩一边讲一边用手比划,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莫问笑着安静听女孩说着,不时附和几句。微弱的灯火映出两人的身影,一大一小,一静一动。
灯火熄灭。
“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躺在床上,莫问开口询问躺在一旁的女孩。听到这个问题,女孩沉默许久,似乎有些心事,良久才幽幽出声:
“我。。。没有名字,爹爹在我出世前打仗死了,娘刚生下我也去了。”女孩绷紧了身体,应当是一段心酸的往事。
“伯母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爹娘,迟早克死他们。我不是扫把星。。。”
女孩声音哽咽起来,莫问胸口感到一阵温热,叹了口气。
“你不是扫把星,你救了我,是我的福星。爹娘变成了天上的星星,都在看着你呢。”
莫问伸手擦去女孩脸上的泪珠,轻声说道。
“以后我便叫你丫头吧。”
将其揽在怀中,轻拍其背,直至怀中之人入梦。黑暗中的莫问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未能睡去。
日子一天天流去,莫问在牛棚已住了半月之久,伤势基本愈合。也算因祸得福,此次重伤使得自己成功进入四品,龙象般若功也提升到第四层。这段日子里,女孩不断带来热乎的精细面食,虽有些疑惑,但莫问并未追问太多。
刚练完功,丫头便回到了牛棚,拿出两个雪白的仍有余温的大馒头。递给莫问馒头时,裸露的手臂上一道蜈蚣似的紫红色鞭痕,周边皮肉肿胀青。莫问没有追问丫头这道伤口的来源,若有所思,只是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又是一日,身上伤势已完全愈合,身体状态达到巅峰。
坐在床前,莫问有些烦躁,天色完全黑了下去,时候不早,丫头却迟迟还未归来。莫问站起身,在狭小的牛棚中不停踱步,心中焦急不断堆叠,终是打开大门,没入风雪中。
棚内的灯盏也消耗殆尽,世界重新笼罩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