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
“傻阿牛!”
幽深的巷道中,少女带着哭腔的压抑喊声幽幽传出。
她瘫坐在地,精致的髻散开,贴在俏脸上,虽仍处春寒,焦急的汗水却不住自毛孔中渗出,很快将梢打湿。
在其身侧,受伤的少年双目紧闭,嘴角残留着未净的血渍,整个人却如同老僧入定般沉沉睡去,无论少女如何呼喊推搡皆无动于衷。
只有鼻间微弱的气息证明他尚且活着。
无助的少女,昏迷的少年,无情刺骨的夜风,凄清幽暗的巷道,构成了临安夜色下一幅黯然神伤的画卷。
…………
“傻阿牛,你再不起来,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少年悠悠睁开双眼,入目是叉腰鼓着小嘴的少女。
他晃晃脑袋,如针刺般疼。
撑起身子,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却不是莫府,而是一间破陋的茅屋,从屋顶裂开的缝隙中可以眺望到碧蓝如洗的天廓。
“这是哪?我们不是在临安么?”
“原来我还活着……”
少年有些恍惚,喃喃自语。
突然一阵刺痛,却是少女捏着他的耳朵,清澈的眼神中此刻写满了疑问:“傻阿牛,不会真让马踢傻了吧?”
“这是大漠,临安是什么地方?我看你是真睡糊涂了。”
少女清脆疑惑的嗓音在少年心间卷起狂风巨浪,他在前者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一骨碌爬起,连鞋也未穿便踉踉跄跄推开那扇四面漏风的木门。
“叮铃叮铃……”
一望无际的风沙,仅有几匹马在不远处打着响鼻,在土石沙砾中寻找着草根。
几幢相仿的茅屋错落立在广阔无垠的大漠中,屋顶的茅草随着呼啸的狂风沙沙作响。
少年垂下眼睑,右手狠狠捏了一把大腿,剧烈的疼痛瞬间传导向大脑,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是真的……
他没死……
可为何他会来到这个地方?
又是谁带他来的?
头忽然炸痛,电流般的酸麻之感穿透少年脆弱的神经,好似阻止他回往昔。
“傻阿牛,是不是又头疼了?”
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搀扶住其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刚被马踢伤了头,别多想。”
过了良久,疼痛终于减退,一脸汗水的少年抬起眼看着面前担忧的少女,张嘴轻吐:“你到底是谁?”
“傻阿牛,我是莫雪啊……”,少女一脸无辜。
少年又是一阵恍惚,似有段记忆被人抹去,无论他如何搜索也拼凑不出支离碎片。
“你伤刚好,我扶你回去休息。”
耳畔少女吐气如兰,他再度昏昏欲睡,任由前者搀着不受控制的身体走向那座牢笼。
门关。
风紧。
夕沉。
城外一座未名青山之巅。
一袭白衣立于天地之间,雪色长随风舞动,静静地眺望着远方深渊。
“呼~”
破空声陡然炸响,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落在白衣身后十步处。
一黑一白,在夜色中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