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秀确定了妇人近来都不会离开荒石沟子,便与庞昱和白玉堂结伴前往陈州。
“你方才让她暂时不要离开此地,难道是要帮她治好她的孩子?”白玉堂好奇道。
“我若是没有看见便罢了,看见了却不能当做没看见。”庞玉雪道。
白玉堂闻言,心中生出几分好感,嘴上却道:“那许多灾民,你莫不是能全部救了!”
“你可读药圣孙思邈的《千金方》?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我没有那本事,能够救这许多灾民。要救这许多人唯有朝廷才有那样的人力物力。”庞玉雪道,“我来,只想要略尽绵薄之力,虽杯水车薪,能救一个是一个。难民的温饱我没办法,但是收治几个病情紧急的病人,让他们等到朝廷开仓赈灾,岂非极好?”
白玉堂朗声笑道:“此话深得我言!小爷这次来陈州也无甚要事,可与你们结伴而行,有个照应,如何?”
“白大哥若是同行自然是极好的!”庞昱欢呼道。
庞玉雪瞪了他一眼。
庞昱立即解释道:“二姐,白大哥武功好,与我们在一起。算我们接近灾民也不怕他们打劫了。”
“你多嘴!”
庞昱吐了吐舌头,牵着马躲到了庞玉雪身后。
白玉堂抚掌笑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说起来小爷的兄长们在开封也有些产业,小爷年前还与兄长去过京中。你们从京中而来,不知是那家的,这武功路数倒是与我所知不同。”
“也没什么武功路数,姐姐说我们的学的是万花一脉。”庞昱全无隐瞒。
“万花?”白玉堂有些狐疑,他却没有听过什么万花。
“小弟庞昱!”庞昱一本正经道,“这是我二姐。”
庞昱虽然天真烂漫却也知道女孩子的闺名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虽说他家二姐从没把自己当做大家闺秀,可是庞昱依旧不会乱说的。
“庞,这个姓氏倒是不多见!”白玉堂笑道,“开封城内,姓庞的,有些名望的只听说过庞太师。”
“白大哥也听过我爹爹吗?”
白玉堂吃了一惊,变色道:“什么,你们是太师府的?那天杀的放赈钦差程远不是你们——”
庞昱顿时拉下来脸道:“我当白大哥是位英雄,没想到也是喜欢诛连吗?程远是程远,他姓程与我庞家可没什么关系。”
若说一开始庞昱讨厌程远是因为受了庞玉雪影响,自从到了陈州之后,庞昱巴不得程远和他们家没一丝一毫关系才好,丢人现眼啊!
庞昱以前也没有许多悲天悯人之心,他出生是特权阶级。自小习惯了是主子和奴才,奴才的命是不值钱的。至于百姓,庞昱年幼出门小,却没有许多概念。
可是看过了人间悲情,庞玉雪又素来没什么阶级概念。庞昱性格尚未定型,在庞玉雪的引导下,便偏向了一条士大夫阶段鲜少会有的思想走向。
“坊间传言,程远出任赈灾钦差可是庞太师举荐的。”白玉堂冷笑道,“可不是与你们姓庞的毫无关系。”
“那……那是我爹受了小人蒙蔽。”庞昱涨红了脸道,“官家还有被奸佞蒙蔽的时候,我爹又不是圣人,自然也会做错事。且……且……”
“且什么?”
“我虽然人微言轻,这次与姐姐来陈州也愿意出力,为我爹弥补一二。”
“这么说,你们来陈州不是给程远送信?”
“怎么可能?”庞昱怒声道,“若非程远是朝廷命官,理应由查赈钦差处置,我定冲去行馆,亲手了结了这恶贼。”
可怜庞昱一朵小百花,一路出了开封府。没有了庞太师和庞玉秀盯着,庞玉雪毫无保留将自己对于江湖的一腔情怀都传染给了庞昱。
什么仗剑江湖义字当头之类弄得庞昱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