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柳瞧不过去,毕竟自己位分比她高。“姜才人,你太放肆了,若让皇上知道你这样言语无状,对你又有什么好?还是收敛些,别失了体统。”
曹瑜虽然也觉得姜浣雪像个泼妇,像个疯狗,但曹瑜就是乐得放了她出去乱咬人,自己看着解气。
李柳站出来说了几句,她心下不舒服了。她想想,太后说的对,李柳人美手巧,又惯会在皇上面前装温婉,这样的女子最是狐媚,不得不防。
齐映月胆小,倒是借着从前的交情,上前拉了拉姜浣雪。“你就少说几句不行么?”
“凭什么?当初御花园里,她如何捉弄我,你全都忘了吗?我就是要报当日之仇。”姜浣雪又转而撺掇曹瑜道,“宸妃娘娘,您不想报仇么?董凝柔出事那回,妾身被禁足,受罚的还不止妾身一人……”
还有曹瑜,被当众掌嘴。
提起这事,曹瑜就像挨了针扎,心里的不甘又被挑了起来。
“昭妃被打入冷宫的时候,位分也尚未废除,你可曾看见,她东山再起、重见天日了吗?”曹瑜咬牙切齿,“她死了,是因你而死!”
说起秦暮烟的死,华梓倾沉默。她没有愧疚,但她不安,她总觉得,秦暮烟死了,但这事没完。
“既然,皇上还没有下旨废后,臣妾这一巴掌,便暂且不找皇后来讨。”曹瑜到底比姜浣雪知道分寸,但她仍是不肯轻易罢休,她看了看李柳,“你既替人出头,那便由你来还!”
李柳吓得后退,却被人按住。曹瑜趾高气昂地一步步走来,站在她面前,高高地扬起手。
“听说你手艺好,私下绣了不少情意绵绵的东西,伺机勾·引皇上,看本宫打烂你的脸,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柳认命地闭上眼,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一个掌掴带过来的冷风。
可是,那狠狠的一巴掌,居然没有落在她脸上。
“还是等着本宫死了,或是废后了,宸妃再耍威风不迟。”华梓倾扣着曹瑜的手腕,语气和力道一样强硬,“不管是长庆宫还是冷宫,我的地盘,由不得别人撒野!”
“疼……快放开!你是不是疯了,都进了冷宫,还敢胡来?你当真找死么!”
在曹瑜的哀嚎声中,原本按住李柳的人全都冲着华梓倾过来了。
华梓倾手上加力,曹瑜“啊”地大叫,疼得哭出了声。
“你们再靠近,她的手就废了。”
华梓倾原想隐忍,不愿在冷宫里闹事,不想引人注意。可她们欺人太甚,姜浣雪对她吐水,她忍了,但李柳因她受辱,她忍不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上前,曹瑜哭着骂道:“华梓倾,你和秦暮烟必定是同一个下场。她挟持秦太妃,你若敢伤我,你也会死得很难看……啊!”
华梓倾每一次加力,都是她自找的。
“要死也是你先死,”她冷冷地转向姜浣雪,“还有你,记着你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会付出代价的。”
姜浣雪在她的目光震慑下直怵,目光一转,正看见“救星”来了。
“皇上!皇后她要行凶杀人啦!”
华梓倾回头,看见一身月白色便服的皇帝。
有些日子没见了,他那宛如雕刻的五官依然俊美绝伦,清冷隽逸,自带帝王威仪。风吹来,他用拳手抵着唇,咳了两声。
华梓倾心里嘀咕,在冷宫受罪的人是自己,怎么他倒像是又瘦了些?
姜浣雪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仿佛刚才咄咄逼人的,不是她自己。
皇帝抬眼看向华梓倾,漆黑的眸色带着森森寒意,他像是警告又像是命令地说:“放手。”
华梓倾放了,曹瑜坐在地上,捂着右手手腕没完没了地哭。
不同的是,她的哭声变得柔软婉转,神情是梨花带雨的娇弱。她想让皇帝相信,并非是她和姜浣雪上门寻衅。
“皇上,臣妾好心来看皇后,可是,皇后纵然功夫再好,也不能这样无端欺负人……”
他淡淡地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广袖中,素白的指节却捏得青。
半晌,皇帝破天荒地对着曹瑜伸出只手来,语气虽平淡,但在曹瑜听来,却已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温柔。
他说:“朕扶你起来,这便为你传太医。”
曹瑜忘了疼,自己怎么从地上起来的都不知道,整个人处在恍惚中。
姜浣雪还不甘心:“皇上,您瞧瞧这桌上的茶和茶具,冷宫里都快没有规矩了!”
皇帝回眸,正看见华梓倾冷冷地撇开脸,刚才,她的目光像刀子般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还扶着曹瑜。
“不必说了。反正,狗喝过的茶具,我也不想要了!”
刚才面对曹瑜和姜浣雪,她忍辱负重,内心都不曾像现在这样狂躁。她嗓子里塞了团棉花,胸口憋了团火,拿起石桌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茶具,奋力摔得粉碎。
“都满意了?!”
姜浣雪讷讷地没说话,皇帝不着痕迹地收了手,冲着旁边的宫女斥道:“还不好生搀着你家主子。”
曹瑜此时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完全因为皇帝的关心,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皇后倒了,她终于有机会了。
皇帝临走前说的话,非常冷硬。“是朕从前太惯着皇后了,致使皇后骄纵成性,若再如此不知悔改,休怪朕不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