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分外动听,皇帝端碗的手停在空中,问了句:“真的?”
“真的!”至今没有老婆,也没和姑娘说过几句话的金恒实在是尽力了。
皇帝回味了一下他最后那句,掺和着唇齿间的酒香细品品,竟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想不到,金恒不仅武功好,脑子也好使。
皇帝双颊微醺泛红,一手拍拍他的肩,另一只手把酒碗对他一塞:“你喝!”
金恒认命地又喝了一碗,他正要搀起皇帝离开,不远处传来裙裾沙沙和腰间环佩作响的声音。秦暮烟缓缓走来,袅袅婷婷。
她一走近,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看样子,这二人喝得不少。
她听说皇帝身子不好,平时不沾酒,实在要端杯,也是非常节制。眼下这情形,那是明摆着,皇帝心情不好。
这一点,正如她所料。
秦暮烟盈盈行了个礼,皇帝便要走,擦肩而过时,身子晃了一下。
她又理所当然地伸手来扶,皇帝却转了个方向,歪向了另一边。
金恒让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上,同时尽职尽责地扶住他的腰。“皇上小心。”
秦暮烟接了个空,略显尴尬地收了手。
“皇上醉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么?”她的笑容温柔体贴,看向皇帝的一双秋水脉脉含情,“若不然,暮烟陪您回养心殿,说说话?我只盼着,能做皇上的解语花,为您解一解烦忧,别无所求。”
很多人在七分失意、三分醉酒的时候,都是脆弱的,往往很难拒绝美丽女子的好意和温柔。
皇帝盯着秦暮烟看了半天,夜色里,眯着一双极好看的眉眼。
与佳人秉烛夜谈,似乎已是顺理成章的事,皇帝的反应却让她始料不及。
“不用你陪,朕要回养心殿睡觉了,”皇帝搭在金恒肩上的胳膊猛地一勾他的脖子,看上去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朕有他就够了!”
皇帝的胳膊夹着金恒的脑袋往前走,金恒察觉到秦暮烟几乎石化的表情,特别想回头解释一下。不是她想的那样子!千万别把皇帝的前半句和后半句话放一块儿理解啊喂!
皇帝回了养心殿,躺在床上觉得头疼,他就是个操心的命,只余了一半清醒的时候,脑子里还止不住地想到些事情。
他撑着头叫李成禧,李成禧凑到床边,皇帝就伏在他耳畔交待了几句。
次日,华梓倾坐在府中,听说了一件大事。
太傅秦开泽一早便下令关闭城门,禁止出入。他还对外声称,定远军统帅华尘云擅离职守,无诏返京,一经现,将严惩不贷。
第34章解围看朕怎么收拾她
金殿之上,皇帝眼中有淡淡的血丝,眼下有浅浅的乌青,形容略显憔悴。
秦开泽没想到,几个城门都没有现华尘云的行踪,他却意外出现在金殿之上。
皇帝冷笑一声,言辞凌厉:“这里是京城,秦太傅有什么权力,随随便便就下令封锁城门,且满城捉拿一军统帅,归德将军?”
秦开泽面无愧色,扬声说道:“臣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西南流匪未平,华将军擅离职守,潜回青阳,皇上方才却说是密召华将军返京,未免有姑息养奸之嫌。”
这样的话,只有他敢在大殿上对着皇上说。
皇帝即将亲政,秦开泽却把持着朝政,不肯尽数放手。人人都知道,秦开泽想当国丈,可是封后诏书下来,皇后却不是秦暮烟,秦开泽挂不住这张老脸。
华尘云出列,呈上一物:“此乃皇上密诏,秦太傅若不信,大可查验。”
这是一份如假包换的密诏,是昨晚皇帝醉酒头疼,仍殚精竭虑,命人连夜秘密送去的。印章是皇帝的印章,召回的日期写的正是华尘云返京的日期。
华尘云看见这份诏书的时候,便知道皇帝对他的行踪已经了如指掌,并且,他意识到,所谓关心则乱,自己一步行差踏错,应该已经被人盯上了。
“朕记得,继位之初,皆是由秦太傅代政;朕也知道,这朝堂中,大概有半数之上,以太傅马是瞻。如今,倒是连朕的印章,都不好使了。”
皇帝说话暗藏锋芒,秦开泽却针锋相对。
“皇上想召华将军返京,为何要下密诏?”若非密诏,秦开泽辅政,他理应知情。
“自然是为了防止西南流匪得知消息,趁机反扑。”
“既然如此,皇上应当是在召回华将军的同时,将平乱之事交于当地衙门。可是,臣听闻,皇上命当地接手平乱的旨意,却是今晨寅时方到。”
秦开泽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按路上耽搁的时辰算一算,这道圣旨最早也是昨日才出的。”
“这是朕的疏忽,”皇帝不假思索,对答如流,“只因想着要召华将军返京,喝朕一杯喜酒,此事,倒慢了一步。所幸,华将军返京前已将一切安排妥贴,平乱之事也近扫尾阶段,倒不致贻误军机。”
秦开泽是倨傲的,虽然没说话,但他心里不服。
他原想着,皇上看见华尘云潜回青阳来见华梓倾,自然会对其难。谁知,皇帝的城府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不仅没对华尘云怎样,二人还提前“串供”。
他在犹豫,这事是就此不了了之,还是深究到底?若深究下去,华尘云犯的错可以被证实,皇帝撒的谎也会被戳穿,但是,鸟语林中碰巧看见的一幕,皇帝很快就会明白,那并不是全然的“碰巧”。这样做,对秦暮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