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说话了。
“真……烦。”
他的声音很干净,却有些涩,语非常缓慢,似乎很少说话。
光线落在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就像一片大海,看似平静澄清,却无比深广,藏着无数风暴与浪涛。
有不解,有愤怒,有遗憾,有些疲惫,还有些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沧桑。
片刻后,他眼里的所有情绪尽数消失,只剩下一片平静。
就像是云雾消失在九峰间,又像是那些自天而落的光浆最终化为虚无。
“有些羡慕你,可以好好休息,我却还要再忙这多年。”
白衣少年对石床上的死者说道。
死者的腰带微微一动,那块木牌忽然消失。
一道寒光离开石床,绕着他的身体疾飞,把石室照耀的光彩不停,片刻后才在他的眼前停下。
那是一道飞剑,长约两尺,两指粗细,剑身光滑如镜,除此再无奇处,却给人一种极不普通的感觉。
白衣少年抬起右手,飞剑自行落下,啪的一声轻响,卷在他的手腕上,渐渐变暗,就像一根普通的镯子。
转身走到溪边,白衣少年忽然想起当年那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
真的如此吗?
想着这个问题,他走进了小溪。
……
……
溪流在山腹里穿行不知多少里,在山峰另一边穿出,成一条十余丈高的细瀑,很是好看。
白衣少年顺着溪水从崖壁间落下,准备踏水而行,双脚却已经踩破了水面,落进了湖里。
直至飘到湖水深处,双脚触着湖底,他才大概明白生了什么事情,有些错愕。
但他似乎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描述错愕这种情绪,所以看着有些呆呆的。
微寒的湖水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睁着眼睛向四周望去,看到了湖底的一块石头。
他把那块石头从湖底抱了起来,顺地势向前走去,离水面越来越近,直至走出湖水,来到岸上。
一声闷响,地面震动,岸边的水微生波澜,那是他放下了怀里的石头,可以想见这石头多么沉重。
他浑身湿透,觉得有些不舒服,动念准备用剑火把身体弄干,却现什么都没有出现。
还在滴水的头与紧贴着身体的湿衣,提醒他这时候应该生堆火,他接着想到,自己从来没有生过火。
他偏着头,回想很多年前看过的那些书,用干涩的声音复述说道:“需要干草与粗细不等的树枝。”
确认左耳里的水已经全部流出,他向右偏头,继续翻找着那些久远的记忆,说道:“如果没有火石,就需要水晶,或者钻木。”